1815年2月26日,即拿破仑被流放10个月后,在1050名士兵的保护下,拿破仑登上小船逃离厄尔巴岛。当拿破仑潜逃的消息传入维也纳,他已登上法国南部海岸。3月13日,维也纳和会宣布拿破仑为“不受法律保护的人”。一星期后,拿破仑到达巴黎,人民予以热烈欢迎,纷纷与路易十八脱离关系。拿破仑不费一兵一卒重新掌权,路易十八逃亡比利时根特。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历史上称作“百日王朝”,“百日王朝”的高潮是在同年春末比利时一座高地上进行的一场战役。
滑铁卢1812年6月拿破仑率64万大军远征俄国,结果大败而归。1813年拿破仑在德意志境内同俄国,普鲁士作战,结果在瑞典奥地利的夹击之下再次受挫。1814年反法同盟侵入法国本土,拿破仑虽然施展军事才华以劣势兵力取得一定战绩仍然无法从根本扭转战局。4月6日巴黎开城投降,拿破仑宣布退位,被流放到地中海的厄尔巴岛。
战胜国随即在维也纳召开会议,决定由路易十八即位复辟波旁王朝。法国民衆对此决议甚为不满。1815年2月26日拿破仑离开厄尔巴岛登陆法国本土。奉命阻击的米歇尔·内伊元帅倒戈,3月20日拿破仑抵达巴黎赶走路易十八再次夺政。
在此前的3月13日,反法同盟在维也纳宣布拿破仑为非法者,3月17日英帝国,俄罗斯帝国,奥地利和普鲁士发起动员令。拿破仑认为反法同盟军虽然人数衆多但兵力分散,战争初期必然采取守势,而自己刚取得政权,国内保皇党的顽固势力尚未彻底铲除,等同盟军集结完毕后内外夹击更将处于不利局面,此时比利时驻有威灵顿公爵率领的英荷联军11万人和布吕歇尔率领的普军12万人,如果消灭英军,普鲁士极有可能退出反法同盟,俄军也会担心退路不保而收兵,此外比利时南部的法语区是支持法国的潜在势力,假使战役获胜法国的周边局势可能完全改观,所以采用乘同盟军立足未稳主动出击各个击破的战略。
威灵顿当初为了防卫自己的据点奥斯滕德把兵力部署在布鲁塞尔西南至蒙斯一线。拿破仑委派米歇尔·内伊元帅指挥左翼,埃曼努尔·格鲁希元帅指挥右翼,自己亲自率领本队和预备队于6月16日凌晨由沙勒罗瓦越过法比边境插入英荷联军和普军之间的空档。
6月15日晚威灵顿正参加里士满公爵夫人的舞宴,6月16日凌晨当荷兰国王的儿子奥拉尼埃公爵(威廉姆二世)带来拿破仑入侵的消息时,大家都为法军敢于主动挑战两倍于己的英普联军以及突如其来的进军速度而吃惊。威灵顿指挥军队立刻向卡托鲁・布拉集结。同时命令奥拉尼埃公爵和萨克森-魏玛-艾森纳赫大公的儿子魏玛大公伯伦哈特一同挡住内伊元帅率领的法军左翼为本队的集结争取时间。内伊元帅则奉命确保卡托鲁・布拉的交差路口,如有必要向东迂回包抄增援法军本队。
6月16日拿破仑率领本队会同埃曼努尔·格鲁希元帅指挥的右翼首先向普军发难,在法军猛攻之下消灭了16,000名普军,给普军的中央部造成极大的损失,布吕歇尔甚至也一时下落不明而不得不由参谋长古奈伊泽那中将代理指挥。值得庆幸的是普军的两翼基本完好。这是拿破仑军事生涯中亲自指挥获得的最后一场胜利,史称里尼之战(Battle of Ligny)。这次战役法军在战术上击败了普军,但没有完全击溃的普军两天后就重新集结,并在滑铁卢给法军致命的一击,而法军则有三分之一的主力被吸引导致不能参加滑铁鲁战役,因此战略上法军是失败的。
西线内伊元帅也同守卫卡托鲁・布拉的奥拉尼埃公爵部队展开战斗。内伊元帅逡巡不前使得奥拉尼埃公爵的少量兵力能够守住阵地直到威灵顿的增援部队赶到。6月16日黄昏,威灵顿击退了内伊元帅,此时普军在里尼失利的消息传来,英荷联军的侧翼暴露,威灵顿果断指示部队向北后撤到滑铁卢南侧附近的索瓦涅森林附近扎营。
法军没有阻止普军的从里尼撤退。普军殿后部队一直坚守到午夜,少数部队甚至到6月17日早晨方才撤离战场。拿破仑错误认为普军向东北的本国方向逃跑,实际上普军选择了与英荷联军平行的线路向北撤退。普军以未参加里尼之战的第4军团为中心重新集结。拿破仑曾经说过“虽然我有过失败,但是从未因为过分的自信而贻误战机”,但从里尼之战后的表现来看,确有轻敌的嫌疑。拿破仑指挥的法军行动缓慢,直到6月17日11点才下令各部队追击,13点内伊元帅向卡托鲁・布拉攻击时发现威灵顿早已金蝉脱壳。内伊元帅派骑兵追击,与威灵顿断后的骑兵发生小规模冲突,夜里下起了大雨法军不得不停止追击。右翼格鲁希元帅率领33,000名法军追击逃跑的普军。结果也失去普军的下落。
6月17日晚英荷联军抵达滑铁卢,法军也随后跟到。而布吕歇尔的普军集结到瓦布路东侧13公里处。这样在滑铁卢共计有英荷联军68,000人和法军72,000人展开对峙。
拿破仑的宏伟目标是阻止两支军队合并并摧毁他们;在布鲁塞尔站稳脚跟;入驻比利时(其中绝大多数人秘密支持他的事业);将该国重新并入法兰西帝国;促使比利时士兵放弃在荷兰服役;阻止入侵的军队越过莱茵河;也许还需要进行谈判——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召集和训练来自法国的增援部队。
滑铁卢参加滑铁卢战役的有北部方面军(Armée du Nord)为72,000人。其中歩兵57,000人,骑兵15,000人,大炮250门。拿破仑夺取政权后收编了路易十八的军队18万人。又将由于节省财政开支削减的,长期休假离队的,非正式除名的以及战争期间逃跑的士兵重新征召入伍。用这些有实战经验的老兵为核心训练新兵。这些老兵普遍有一雪前耻的意愿,因此士气高涨。武器也十分充足,然而经过多年的战乱军马数量不足,骑术训练也不充分。此战法军共投入14个胸甲骑兵团,7个枪骑兵团。
拿破仑在1814年不利的战况下依然表现出卓绝的指挥能力。然而此战肉体和精神上却处于衰老状态,而数度错失良机。曾长期辅佐拿破仑的贝尔蒂埃在巴伐利亚自杀身亡而由苏尔特元帅代任总参谋。苏尔特元帅是十分优秀的野战指挥官但不具有像贝尔蒂埃那样把拿破仑简洁含糊的口头命令传达到基层指挥官的天才本领。结果苏尔特元帅传递的含糊命令造成基层军官的反复确认,导致法军行动速度迟缓。苏尔特元帅6月17日晚上十点向格鲁希元帅派出一名传令兵转达追击的命令,拿破仑知道后斥责他“如果换作贝尔蒂埃的话肯定会派出100名传令兵”。战后拿破仑回忆的时候也感叹“苏尔特不是个好总参谋长”。
北部方面军担任左翼由猛将之称的内伊元帅指挥,远征俄罗斯之后内伊元帅的气色也有所衰竭,还背叛了拿破仑在卡托鲁・布拉之战逡巡不前给英荷联军创造了逃脱的机会。虽然拿破仑不太欣赏内伊的战略眼光,但是由于内伊元帅在士兵当中有相当高的人气因此委派他担当左翼总指挥。
英荷联军的指挥官威灵顿公爵曾经历半岛战争。他对自己军队的评价是“糟糕的士兵,低劣的装备,参谋们完全没有战斗经验”。此战他共率领68,000名士兵。由歩兵50,000人,骑兵12,000人,炮兵6,000人,炮156门组成。其中有24,000名英国士兵,6,000名英王德意志军团(King's German Legion:KGL)。17,000名荷兰和比利时士兵,11,000名汉诺威士兵,6,000名不伦瑞克士兵以及3,000名拿骚士兵。由于第二次英美战争(1812年战争)之故,英军将大部分一线士兵派往北美洲,只有7,000人是参加过半岛战争的老兵。
联军士兵多数没有实战经验。荷兰军被拿破仑击败后与1815年重组而建。除了在西班牙参加过半岛战争的英军和汉诺威,不伦瑞克士兵联军中很多人曾经参加过法国的同盟军。威灵顿的骑兵也数量不足,参战的骑兵只有英军7个骑兵团加荷兰3个骑兵团。约克公爵把自己的将校参谋都划归威灵顿指挥,其中甚至包括副司令亨利·帕杰特将军。他指挥骑兵可以有自由行动的权利。威灵顿在滑铁卢西面13公里处的哈雷(Halle, Belgium)布置了17,000名荷兰人后备队由奥拉尼埃公爵的弟弟弗雷德里克指挥,以防一旦败北时能确保撤往英国的通道。
普军总司令布吕歇尔元帅在莱比锡战役中曾经击败过拿破仑。参谋长奥古斯特・冯・古奈伊哉那中将是在普军中推进军事改革的核心人物。普军正处于改制的转折时期,将正规的预备役,外籍军团,义勇军(Freikorps)和非正规的民兵整合的阶段。到达比利时之前民兵几乎还没有接受过军事训练连武器都没有发放下去,普军的骑兵基本是相同的状况。炮兵也处于再编中,火炮才战役发起之后才陆续到达。然而这些不利因素都被普军优秀的指挥系统弥补。普军的军官和参谋都是在四所军校接受相同的培养。因此能够相互很好的协调,和上级的军事指示无法准确无误传达给下级的法军对比优势显而易见。
里尼之战后仅仅使用了24个小时就把四分之三的部队重整。48个小时之内就又投入了战斗,普军的指挥系统起到了巨大的作用。普军在滑鉄卢投入了2个半军48,000人的兵力。第4军军长比耶罗将军带领2个旅与16点30分攻击了法国第6军,汉斯・埃伦斯特・卡尔伯爵(Hans Ernst Karl, Graf von Zieten)第1军和比鲁西的第2军18点的到来奠定了胜局。
滑铁卢是通往布鲁塞尔的地理要冲,东西是绵延的小山丘,山丘顶部有凹陷的小路(sunken lane),道路南北向贯通此处,是绝好的防守地形。道路两侧种植了高大的榆树,威灵顿公爵的司令部就设置在这里。如以前数次战役一样他将英军布置在山丘后面,这样能够有效利用地形隐藏自己的兵力不被敌人的火炮伤害。战场的正面只有四公里宽,对于将近10万人的大军来讲比较狭窄。这样部队的中央部和右翼的纵深就很大,以致延伸到Braine-l'Alleud村附近。
山丘前方有三处可以布阵。右面乌各孟(Hougoumont)农庄的庭院和果树园。这里有被树荫挡住的坚固住宅。房子的北侧有凹陷的小路(the hollow-way),可以用作补给通道。左面是小村落可以居高临下监视东方普鲁士援军的动向。英荷联军的前方道路西侧的拉・埃・桑特,又译拉海圣(La Haye Sainte)农场和果树园由英王德意志兵团的轻歩兵400人防守。道路东侧关闭的采石场是第95来复枪团防守。
这样的布阵对防守方相当有利。如果敌人进攻右侧就会遭到乌古蒙方面的反击,进攻中央会遇到乌古蒙和拉・埃・桑特交叉火力的的阻击。进攻左侧会遭到拉・埃・桑特和采石场方向的抵抗,特别左侧地面湿滑,进攻十分困难。
法军在南面的山丘布阵。拿破仑无法看到英荷联军的位置只能正对布鲁塞尔布置兵力。右翼是Jean-Baptiste Drouet,Comte d'Erlon率领的第1军13,000人和骑兵1,300人以及预备骑兵4,700人。左翼Honoré Charles Reille的第2军歩兵13,000人,骑兵1,300人,预备骑兵4,600人。道路南面的驿站拉・贝尔・阿利安斯(La Belle Alliance)附近有Lobau的第6军,步兵6,000人,皇帝近卫军歩兵13,000人和预备骑兵2,000人。法军右后方是普朗斯诺特(Plancenoit)村,右侧是巴黎森林(Bois de Paris)。战役开始时拿破仑把司令部设在能瞭望到整个战场的罗萨姆农场,下午转移到了拉・贝尔・阿利安斯。由于无法看到战场状况,由内伊元帅代理指挥。
拿破仑认真分析了强大的对手,决定以攻为守。先集中主要兵力对付比利时方面的联军,对莱茵河、意大利方面的联军只派少量兵力牵制。同时趁联军尚未会齐,率先打败威灵顿和布吕歇尔。6月15日凌晨3时,他的先头部队进入比利时。16日在林尼将普军击败,这一击厉害却不致命。未被消灭的普军向布鲁塞尔撤退。这里,拿破仑犯了整个一生中最大的灾难性的战略错误,这一错误最终导致他的垮台。虽然他认识到布吕歇尔的军队已被击败并正向莱茵河撤退,但他仍然单纯为了侦察敌情而派出了三万三千人和九十六门火炮,几乎占其可动用兵力的三分之一,尽管他是十分勉强地派出这支兵力的。其实,一个骑兵军再配属一个步兵师是完全可以完成这项任务的。拿破仑随即动身前往卡特尔布拉斯,从此,他再也没有见到过不幸的格鲁希。
拿破仑的意图是以其左翼追击并摧垮威灵顿的军队。由于内伊在6月17日整个上午消极怠战,这一意图大大落空。尽管戴尔隆军已与拿破仑会合,尽管拿破仑已下令向卡特尔布拉斯强行推进,但直到下午二时,拿破仑已抵近卡特尔布拉斯,而内伊的部队依然停在弗拉斯尼斯附近的宿营地。过了一阵子,内伊和戴尔隆才赶到。内伊辩解说他之所以未能占领卡特尔布拉斯是“因为威灵顿全军占领了该地”。事实上,当威灵顿最后获悉布吕歇尔在林尼遇挫时,曾于上午十时,令其步兵撤入滑铁卢以南二英里处,他预先选好的防御阵地。而卡特尔布拉斯的阵地现仅由尤布里奇勋爵的六个骑兵旅组成的后卫据守,每个旅均配属有一个皇家乘骑炮连。
眼看到手的猎物从身边溜走,拿破仑不禁大发雷霆,他一扫上午的沉闷空气,亲自出马进行追击。他身先士卒,催动那头灰色的阿拉伯快马,率领米豪德的两个骑兵师,直奔卡特尔布拉斯。离他最近的一个英军炮兵连(皇家乘骑炮兵G连)以一连串的炮火迎接他。随后,尤布里奇即命令其骑兵旅退往滑铁卢。此时,一场罕见的大雷暴雨突然大作,骤雨倾盆而泻,地面顿成泽国,骑兵只能在修筑的公路上行进。往前走三英里,是热纳普,布鲁塞尔公路在这里穿过一条名为迪勒的小河。英军骑兵开展后卫战阻滞尾追的法军,但阻滞时间不长,法军仍继续追击六英里多路,直至最后撞到圣让山脊威灵顿的炮兵阵地的炮口上才停了下来。
当晚拿破仑在距威灵顿的前沿约两英里的勒凯卢农庄过夜。部队犹如落汤鸡,吃的也没有了,靠在热纳普背后的公路两旁露宿,苏尔特未就宿营问题作出任何安排。18日凌晨二时,一名军官携带格鲁希的一份报告来到拿破仑的大本营,这份报告是四小时以前从耿布劳斯送出的:三万敌军继续退却……普军似分为两个纵队:一支很可能已取道华汉走上瓦弗公路;另一支似已直驱佩尔维兹。由此可以推测,其中一部分兵力可能与威灵顿会合,中路的布吕歇尔部队则有可能退往列日。弗劳拉斯战斗以后,有一支普军已取道耶慕尔公路。
格鲁希指挥两个骑兵军经过整整一天的侦察所作出的这份报告并不是十分清楚的。但它还是暗示了至少有部分布吕歇尔的部队试图与威灵顿会合的可能性。尽管当时对这位传令官表示请立即给以答复,并让他把新的指示带回去,但是拿破仑一直毫无动静,直到八个小时后苏尔特才奉命给格鲁希下达了下述指示:皇帝已收到你从耿布劳斯送来的第一份报告。你仅仅向陛下报告有二支普军纵队穿过索维尼埃和华汉,但我们获悉还有第三支颇为强大的纵队在瓦弗方向穿过热里和让廷。皇帝指示我通知你他现打算进攻在苏瓦纳森林附近的滑铁卢布阵的英军。因此,陛下希望你指挥部队向瓦弗运动,以便向我部进一步靠拢,保持作战联系,沟通我方交通线,驱逐你前面已侵入该方向并可能已在瓦弗附近停步的普军,你应尽快地到达该地。你应派若干轻骑分队,跟踪你右侧的敌军,以便观察敌人动向,捕获其掉队的士兵。很清楚,拿破仑并未要求格鲁希提供任何增援,他确信普军正在溃逃中,而格鲁希的任务是赶到瓦弗,插入普军与滑铁卢之间。
6月18日上午,雨霁天晴,拂晓前拿破仑与苏尔特外出视察战场。他指示前线各军的集结地点为贝尔同盟旅社附近的缓坡前面,与威灵顿的阵地平行,与之相距约一千四百码——炮火轻易可抵的射程之内。他下令部队上午九时吃过早饭后完成进攻准备。这项命令用意虽好,但各部队早已无米下锅了,因为运输队还远远掉在后面。
上午八时,拿破仑与参谋人员一起在勒凯卢共进早餐,情绪颇为乐观,使他特别高兴的是终于迫使威灵顿交战。他对身边的参谋人员声称:“我们获胜的机会至少是百分之九十,而失败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苏尔特、雷耶和戴尔隆都曾在西班牙半岛与威灵顿交过手,所以并不像他们的领袖那样乐观。由于许多部队尚未展开,加之德鲁奥也报告地面泥泞,火炮无法进入阵地,为此进攻发起时间被迫推迟。
拿破仑在战场上共集中了七万二千人,同时还有二百七十门火炮的支援。这样,与威灵顿的六万八千人和一百五十四门火炮相比,他就占有明显的优势,特别是在炮兵方面。由于威灵顿一直但心拿破仑可能试图迂回其右翼,并切断其通往奥斯坦德的交通线,为保险起见,公爵曾特地派出一支一万七千人和二十门火炮的部队据守蒙斯-布鲁塞尔公路上的阿尔以南的一个预备阵地,该阵地位于滑铁卢以西八英里处。公认的战略权威富勒将军曾谴责这次分兵是威灵顿所犯下的“头等大错”。然而,面对拿破仑这样不同凡响的指挥官,威灵顿公爵采取上述防范措施,也许是明智的。
上午十一时,拿破仑给各军军长发布了最后的作战命令:一俟全军下午一时左右按战斗序列部署就绪,皇帝即令内伊元帅发动攻击,夺取交叉路口的圣让山的村庄。为支援这一行动,第二和第六军的十二磅重炮连应与第一军的十二磅重炮连集中使用。上述二十四门火炮向据守圣让山的敌军开火。戴尔隆伯爵应率领其左翼师率先进攻,必要时,由第一军的其余各师予以支援。
第二军应与戴尔隆伯爵并进。第一军的工兵连队应准备立即在圣让山上设防。在这项计划里并没有多少富有灵感的招数。它只不过是中世纪式的僵化刻板的战术动作,它试图以密集方阵突破敌军中央。如以此对付马穆鲁克人,也许尚能得手,但用来对付坚固严整而且得到训练有素的炮兵支援的步兵方阵那就注定要失败了。由于拿破仑过于自负,一向轻视英军及其指挥官,因此他深信只需用它宠爱之至的十二磅炮先进行炮火准备,随后以一支楔形纵队向布鲁塞尔公路疾进,即可突破威灵顿的中心,一举摧垮他的军队。拿破仑也就可以在近卫军的拥簇下悠哉游哉地前行十二英里,进驻布鲁塞尔。老近卫军的背包里早已装好了届时举行阅兵式的礼服。
威灵顿公爵已同布吕歇元帅取得联系,布吕歇尔答应于18日晨率全军来援。随后决定固定圣让山阵地以掩护布鲁塞尔。联军各首领的意图是,18日不遭遇战斗则将于19日进攻法军。威灵顿的阵地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它沿着一条低缓的山脊延伸,长约四千码,夏尔鲁瓦-布鲁塞尔公路从其中部穿过。在其右前方六百码处,有一座霍古蒙特(今称古蒙特)农庄和别墅,四周为一座长方形果园和灌木林围墙所环绕。距阵地中央正前方三百码是拉海圣庄园,这些建筑物都已匆匆设防,作为前哨阵地。
由几个国家部队拼凑起来的联军沿着整个前线审慎地与英军混杂在一起。关系重大的右翼即霍古蒙特北面交给了库克的第一师,其兵力由英国近卫军四个步兵营组成。各骑兵旅作为中央预备队,部署在前线与圣让山之间,另有两个英国骑兵旅构成左翼顶端,那里地势比较平坦。二十四个乘骑炮和野炮连中的大部分占领了夏尔鲁瓦公路以西山顶一线的阵地。从这里可以扫射前面的斜坡。炮兵根据威灵顿的指示,置敌方炮兵于不顾,而集中炮火对敌之步兵和骑兵实施近程射击。
拿破仑将部队在贝尔同盟岭的前坡上展开,面对着威灵顿的阵地。戴尔隆的第一军从夏尔鲁瓦公路向东延伸约二千码,而公路左侧雷耶的第二军也占领了一个类似的正面,其左翼在霍古蒙特以南。米豪德的第四骑兵军在戴尔隆之后,克勒曼的第三骑兵军则奉命支援雷耶。洛鲍的第六军、两个骑兵师及近卫军在拉贝尔同盟之后担任中央预备队。拿破仑的三十六个炮兵连大部分部署在山顶一线,经过拉贝尔同盟的东部和西部。他的三个十二磅炮连在威力上和射程上超过了威灵顿的九磅炮和六磅炮。
拿破仑判定英军的弱点在中部,因此他决定佯攻英军的右翼,重点进攻中部。他希望威灵顿分兵救援右翼,以利于他1小时后从中部发动的攻击,但他有一个不智之举,就是让他最小的弟弟热罗姆·波拿巴指挥雷耶军的第六师。热罗姆是一个容貌迷人的三十岁青年。他曾先后当过海军军官、威斯特伐里亚国王,并在征俄战役中任过军长,但都弄得一败涂地。他所率师现构成雷耶军的左翼,当全军前进时,他却全力以赴地率领部队对霍古蒙特的敌军前哨阵地发动毫无必要的攻击,对这一目标本来是应该进行迂回作战的。雷耶感到有义务支援热罗姆,于是将一个又一个旅徒劳无益地投入攻夺该地的战斗。这里的几百英军一次又一次打败了几乎10倍的法军,因此尽管法军损失巨大,但始终未能调动英军来援,反而将自己的大批兵力消耗在此。
上午十一时三十分,战幕拉开,法军以八十门大炮而不只是以原计划的二十四门十二磅炮进行炮火准备。但其威力并不像拿破仑所期待的那样令敌胆寒。威灵顿仍按他的老办法让步兵伏藏在山顶后面。法军的一连串炮弹大部分钻进前坡雨水浸渍的泥土里,没有造成伤害,如果它落在坚硬的地上则很可能会导致破坏性的跳弹杀伤。
从拉贝尔同盟后方一千四百码的罗索姆农庄,拿破仑可以放眼观察战场动向。说也奇怪,他竟把整个进攻的指挥权交给了内伊——这真是一个致命性的错误。虽然内伊作战勇敢,这一点无与匹敌,但他刚愎自用,反复无常,很少战术意识。由于他在战场上的失误,曾给耶拿、包岑和邓尼维茨会战屡次造成不幸的后果。就在前一天,在卡特尔布拉斯他又丧失一个极好的战机。在这一阶段,内伊并未参预,不清楚拿破仑为什么不亲自指挥作战。在瓦格拉姆战役中,拿破仑曾亲自控制比滑铁卢大五倍的战场,亲自掌握数量上两倍于目前的部队和大炮。
在盲目的勇敢精神的支配下,内伊一再率领英勇的法国纵队冲向缓坡,迎着枪林弹雨攻击英军步兵方阵,结果损失惨重,唯有后撤而已。早在五年前在布萨科与威灵顿交战,内伊就曾有过一次类似经历。但那一次是听命于马塞纳,而这一次则是拿破仑下令进行正面攻击。
与此同时,在布鲁塞尔-夏尔鲁瓦公路以东,在内伊催促下,戴尔隆军4个师攻夺另一要点即掩护威灵顿中央的拉海圣,这一突击也采取了密集纵队,歼灭了4000英军。但随即被尤布里奇的二个骑兵旅的反击冲垮了,遭致重大损失,英军骑兵还一直追击到法军的出发阵地,破坏了大炮。
拿破仑现在又面临着一项新的危险的威胁。刚毅不屈的老将布吕歇尔催促所部从瓦弗向西越过十二英里泥泞的小道,如约驰援威灵顿。这位元帅留下提尔曼军牵制格鲁希,自己亲自带领比罗的生力军,以及皮尔赫和齐腾的生力军兼程西援。下午一时左右,拿破仑的参谋在罗索姆观察到远处东面森林地的地平线上有一支纵队逐渐靠近。最初他们还以为是格鲁希来了,但半小时后,这个主观愿望就破灭了。一支法军骑兵巡逻队在弗里西蒙那边捕获了比罗普军前卫的一名军官,这个军官携有布吕歇尔致威灵顿的一封信,信中称布吕歇尔正开往与威灵顿会合的途中。
苏尔特迅即给格鲁希送去第二份通报:目前我们正在苏瓦纳森林前面的滑铁卢附近交战。敌军中央位于圣让山。因此,请立即移军与我右翼会合。再者,截获的敌军信件表明,比罗将进攻我军右翼。我们认为可以遥望已在圣朗贝特山顶之上的该部。所以请不失时机地向我靠拢,与我协同作战,粉碎比罗。在此次行动中,比罗终将成为你的猎物。大约下午二时十五分,一名军官携带这份命令出发,由于道路状况不好,直至下午六时才抵达格鲁希的司令部,而且喝得醉醺醺的。当时格鲁希与提里曼鏖战正急,也无法行动。
此时拿破仑理应中止对威灵顿阵地的正面进攻,而集中全部骑兵掩护右翼,攻击普军的先头部队。他的确从总预备队中抽调部分兵力问弗里西蒙运动,包括洛鲍的第六军和多蒙、絮贝维埃两个轻骑兵师。洛鲍军仅有两个师,计七千人,因为此前拿破仑已将其特斯特师调至格鲁希的右翼。大约下午四时三十分,比罗的前卫从普朗努瓦前面的森林冲出,这样,洛鲍的当面之敌达三万之多,而且敌军后面还有皮尔赫军二万五千多人。洛鲍被逐出了普朗努瓦。
在此危急关头,拿破仑还企图首先击破威灵顿,米歇尔·内伊率领米豪德的骑兵军对拉海圣和霍古蒙特之间严整的英军方阵发起一系列冲锋。
这五千骑兵的冲击的确锐不可当,但威灵顿任然镇定自若,让他的步兵以营为单位布成方阵,方阵之间交错开来,这样既可以独立作战,又有机动的余地,英军炮手奉命坚持到最后一刻,然后到方阵中寻求保护。在100码内英军炮火大作,密集的炮弹成群的在法国骑兵中爆炸,成排的法国骑兵被炸的血肉横飞,内伊的骑兵用尽了除自杀之外的其他各种方法,他们实际上已突破方阵,夺取了若干炮兵阵地,但是在尤布里奇的骑兵队的反冲击下又狼狈而回。尔后,克勒曼的骑兵军为支援米豪德也曾发起冲击,但他也遭到同样命运。内伊一直是单独使用步兵或骑兵发动攻击,从未试图让这两个兵种互相协同联合作战。
下午六时,拿破仑再次铤而走险,连同骑兵预备队一共3万人发动攻击,试图突破威灵顿的正面,他命令内伊再作一次努力夺取拉海圣。由于守军弹药耗尽,戴尔隆的两个师终于拿下了这个目标。但内伊的骑兵也全都筋疲力尽,未能扩张战果。
下午七时,会战的高潮到来。普军在普朗努瓦集结了兵力,并威胁着拿破仑的退却线。拿破仑手中现在唯一的预备队是老近卫军。他派其中两个营去驱逐普朗努瓦的普军,而把八个营交给内伊作最后挣扎,以突破威灵顿的防线。但内伊不去扩大拉海圣已被撕开的口子,而是率领编为两支密集纵队的近卫军进一步向左,攻击英军近卫步兵据守的防区。尽管在法军炮火袭击下,英军步兵伤亡惨重,但他们依旧岿然屹立。他们沉着应战,待敌进入二十码以内时,山坡上传来威灵顿清脆的声音,近卫军,起立!突然弹雨迸发,给敌以迎头痛击,法军近卫军顿时溃不成军,落荒而逃。拿破仑手里最后的一点预备队也打光了,这也是他最后的一笔赌注。
当近卫军的这场进攻渐惭化作流水东逝时,落日也开始西沉。威灵顿发出号令全线反击。虽然他自己的部队绝大部分精疲力竭难以继续作战,但普军却热切地承担起追歼逃敌的任务。拿破仑的军队放弃了战斗,拿破仑本人也于晚上九时骑马撤离了战场,翌日清晨五时到达热纳普,三天后宣布退位。
滑铁卢1815年6月18日,拿破仑指挥的法国军队和英国将军威灵顿指挥的反法联军在比利时布鲁塞尔近郊的滑铁卢村展开大战,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滑铁卢战役。黄昏时分,反法联军控制了战场的主动权,拿破仑的军队败局已定。一个名叫罗斯伍兹的商业情报员悄悄撤离了战场,骑快马奔向布鲁塞尔,然后又转到奥斯坦德港。深夜时分,他跳上了一艘有特别通行证的快船。6月19日清晨,他在英国的弗克斯顿上岸。他的老板正在那里亲自等候。老板接过信件,快速打开信封,浏览了一下战报标题,然后就策马直奔伦敦的股票交易所。
这家股票交易所老板名叫内森·罗斯柴尔德,而这个名叫罗斯伍兹的人,则是受雇与罗斯柴尔德商业家族的情报员。罗斯柴尔德商业家族的创始人是梅耶。罗斯柴尔德,他原本是法兰克福的一名金匠,后来涉足银行业。到1800年的时候,罗斯柴尔德家族已经成为法兰克福最富有的犹太家族,内森是梅耶的第三个儿子。1798年他被父亲派到英国开拓罗斯切尔德家族的银行业务。内森是一个城府极深行事果决的银行家,到1815年,他应经成为伦敦首屈一指的银行寡头,与此同时,内森的大哥阿姆斯洛在法兰克福打理罗斯柴尔德家族银行的大本营,他的二哥所罗门在奥地利的维也纳建立了家族的另一家分支银行,他的四弟卡尔在意大利的那不勒斯建立了一个银行,他的五弟杰姆斯在法国巴黎建立了一家银行。罗斯柴尔德家族由此成为金融史上最具传奇色彩的国际银行集团。
早在滑铁卢战役之前,罗斯柴尔德家族就建立了自己的战略情报收集和快递系统。他们的情报人员住在欧洲的各大城市。更关键的是,这个情报系统的效率和准确度远远超过了政府的信息网络。正因如此,罗斯切尔德家族才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滑铁卢战役的结果。
滑铁卢战役的结果不仅在军事意义上重大,而且对金融界的影响同样深远。如果拿破仑的大军胜利,则法国就会成为欧洲的主宰,英国公债的价格就将大跌;相反,如果拿破仑大败,则英国主导欧洲,英国公债就会大涨特涨。
滑铁卢才能在这个时候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回到伦敦股票交易所后,他并没有大量买进英国公债,而是反其道而行,让交易员大量抛售英国公债。由于被大量抛售,英国公债的价格开始下跌,越下跌越有人跟着抛售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几个小时后,英国公债的价格只剩下原价的百分之五,这个时候,内森又让交易员大量买进英国公债。到了6月21日晚11点,英国军队在滑铁卢取得胜利的消息才传到伦敦。此时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因持有大量的英国国债,已经成了英国政府最大的债权人。这意味着英国人以后向英国政府的各项纳税所得,绝大多数都成了罗斯柴尔德银行的囊中之物,罗斯柴尔德家族也由此控制了大英帝国的经济命脉。有人估算,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滑铁卢战役之后的一两天内赚到的钱就超过了拿破仑打十年战争的受获。内森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之情,他说:我根本不在乎什么样的人被放在这个王位上来统治这个强大的日不落帝国。谁控制着大英帝国的货币供应谁就控制了大英帝国,而我控制了大英帝国的货币供应。
凭借着滑铁卢战役的狂赚,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势力急速膨胀,很快就操控了整个的欧洲金融市场。有人估算,到1850年,罗斯柴尔德家族就积累了60亿美元的财富,成了有史以来最庞大的金融帝国。此后,他们在家族银行体系中首先建立了不用实物黄金运输的账目清算系统,而这竟成了今天国际金融的通用规则。更让人震惊的是,他们家族竟然长期控制着国际市场上的黄金定价,直到2004年才宣布退出。
1812年,梅耶.罗斯柴尔德去世,去世之前,他立下了森严的遗嘱,绝对不允许后人向外界透露家族的财产情况,他的遗嘱也确实被后人严格的执行着,所以直到今天,依然没有人能清楚的说出这个家族到底有多少财富。可是在近二百年的时间里,罗斯柴尔德家族一直控制着欧洲乃至世界的金融业,这一点,从来都是不争的事实。
关于滑铁卢战役,历史学家和文学家进行过很多激动人心的描述,可是,他们很少提到这场战役对世界金融业的影响---虽然这种影响确实存在、由此可见,我们解读历史也要从多面入手。如果遗漏了金融史,那我们阅读的滑铁卢就是不完整的。
总之,滑铁卢虽然只打了一天,但这一天足以改变很多人的命运。滑铁卢战役之后,反法联军很快攻占了巴黎,声名显赫的法国皇帝拿破仑不得不再次宣布退位,之后被流放到了大西洋上的圣赫勒拿岛。由于在滑铁卢打败了拿破仑的英国指挥官威灵顿也因此一举成名。可是,很多历史学家指出,滑铁卢最大的赢家不是威灵顿将军,而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内森.罗斯柴尔德利用自己布下的强大的信息网,打了一场漂亮的战争。某种意义上,拿破仑的滑铁卢成了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凯旋门。
现在战场地形与1815年已有不同。会战的次日就陆续有一些人前来参观,梅萨上尉在6月19日的书信中写道“一架马车从布鲁塞尔逡巡而来,车上满载观光的游客”。1820年,荷兰国王威廉姆一世命令在他儿子奥拉尼埃公爵(威廉姆二世)负伤的地点建立一座纪念碑。于是在英军防线的中央处用300,000立方米的泥土堆起了这个狮子之丘(Lion's Hillock),因此英军防线南侧的小高地被清除了。法国作家雨果在他的小説‘悲惨世界’中曾经如此描述。战中其他的场所基本保持了原貌。其中包括布鲁塞尔,沙勒罗瓦街道东侧的农庄,乌各孟,拉・埃・桑特以及拉・贝尔・阿利安斯等地的建筑。“狮子之丘”之外还有其他的一些纪念设施。布鲁塞尔,沙勒罗瓦街道和布莱恩・拉鲁,奥海茵街道的交叉路口是英国,荷兰,汉诺威,以及德国人义勇军士兵的墓地。
皇帝近卫军最后的抗争之地树立了一个纪念碑,被命名为“受伤的鹰”(The Wounded Eagle)。普军的战殁者纪念碑树立在普朗斯诺瓦,这里曾是普军的炮兵阵地。普鲁塞尔市内的马丁教堂有丢埃玆姆(Guillaume Philibert Duhesme)将军的墓。埃白热(Evere)的墓地有“英国人纪念碑”(British Monument),这里埋葬著17位战死的英军军官。
维克多·雨果,法国近代大文豪,《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九三年》作者。在他的长篇浪漫主义小说《悲惨世界》中展开了十九世纪初期法国社会的一幅长篇画卷,其中,《悲惨世界》的第二卷《珂赛特》的第一章《滑铁卢》中描述了拿破仑和滑铁卢战役,以下节选他对滑铁卢战役的评价:
滑铁卢战争是个谜。它对胜者和败者都一样是不明不白的。对拿破仑,它是恐怖,布吕歇尔只看见炮火,威灵顿完全莫名其妙。看那些报告吧。公报是漫无头绪的,评论是不得要领的。这部分人讷讷,那部分人期期。若米尼把滑铁卢战事分成四个阶段;米夫林又把它截成三个转变,惟有夏拉,虽然在某几个论点上我们的见解和他不一致,但他却独具慧眼,是抓住那位人杰和天意接触时产生的惨局中各个特殊环节的人。其他的历史家都有些目眩神迷,也就不免在眩惑中摸索。那确是一个风驰电掣的日子,好战的专制政体的崩溃震动了所有的王国,各国君王都为之大惊失色,强权覆灭,黩武主义败退。
在那不测之事中,显然有上天干预的痕迹,人力是微不足道的。我们假设把滑铁卢从威灵顿和布吕歇尔的手中夺回,英国和德国会丧失什么吗?不会的。名声大振的英国和庄严肃穆的德国都和滑铁卢问题无关。感谢上天,民族的荣誉并不在残酷的武功。德国、英国、法国都不是区区剑匣所能代表的。当滑铁卢剑声铮铮的时代,在布吕歇尔之上,德国有歌德,在威灵顿之上,英国有拜伦。思想的广泛昌明是我们这一世纪的特征,在那曙光里,英国和德国都有它们辉煌的成就。它们的思想已使它们成为大家的表率。它们有提高文化水平的独特功绩。那种成就是自发的,不是偶然触发的。它们在十九世纪的壮大决不起源于滑铁卢。只有野蛮民族才会凭一战之功突然强盛。那是一种顷忽即灭的虚荣,有如狂风掀起的白浪。
文明的民族,尤其是在我们这个时代,不因一个将领的幸与不幸而有所增损。他们在人类中的比重不取决于一场战事的结果。他们的荣誉,谢谢上帝,他们的尊严,他们的光明,他们的天才都不是那些赌鬼似的英雄和征服者在战争赌局中所能下的赌注。常常是战争失败,反而有了进步。少点光荣,使多点自由。鼙鼓无声,理性争鸣。那是一种以败为胜的玩意儿。既是这样,就让我们平心静气,从两方面来谈谈滑铁卢吧。我们把属于机缘的还给机缘,属于上帝的归诸上帝。滑铁卢是什么?是一种丰功伟绩吗?不,是一场赌博。 是一场欧洲赢了法国输了的赌博。在那地方立只狮子似乎是不值得的,况且滑铁卢是有史以来一次最奇特的遭遇。
拿破仑和威灵顿,他们不是敌人,而是两个背道而驰的人。喜用对偶法的上帝从来不曾造出一种比这更惊人的对比和更特别的会合。一方面是准确,预见,循规蹈矩,谨慎,先谋退步,预留余力,头脑顽强冷静,步骤坚定,战略上因地制宜,战术上部署平衡,进退有序,攻守以时,绝不怀侥幸心理,有老将的传统毅力,绝对缜密周全;而另一方面是直觉,凭灵感,用奇兵,有超人的本能,料事目光如炬,一种说不出的如同鹰视雷击般的能力,才气纵横,敏捷,自负,心曲深沉,鬼神莫测,狎玩命运,川泽、原野、山林似乎都想去操纵,迫使服从,那位专制魔王甚至对战场也要放肆,他把军事科学和星相学混为一谈,加强了信心,同时也搅乱了信心。威灵顿是战争中的巴雷姆(数学家名),拿破仑是战争中的米开朗琪罗,这一次,天才被老谋深算击溃了。
两方面都在等待援兵。计算精确的人成功了。拿破仑等待格鲁希,他没有来。威灵顿等待布吕歇尔,他来了。 威灵顿,便是进行报复的古典战争,波拿巴初露头角时,曾在意大利碰过他,并把他打得落花流水。那老枭曾败在雏鹰手里。古老的战术不仅一败涂地,而且臭名远扬。那个当时才二十六岁的科西嘉人是什么,那个风流倜傥的无知少年,势孤敌众,两手空空,没有粮秣,没有军火,没有炮,没有鞋,几乎没有军队,以一小撮人反抗强敌,奋击沆瀣一气的欧洲,他在无可奈何之中竟不近情理地多次获得胜利,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从什么地方钻出了那样一个霹雳似的暴客,能够一口气,用一贯的手法,先后粉碎德皇的五个军,把博利厄摔在阿尔文齐身上,维尔姆泽摔在博利厄身上,梅拉斯摔在维尔姆泽身上,麦克又摔在梅拉斯身上。那目空一切的新生尤物是什么人?学院派的军事学家在逃遁时都把他看作异端。因此在旧恺撒主义与新恺撒主义之间,在规行矩步的刀法与雷奔电掣的剑法之间,庸才与天才之间,有了无可调和的仇恨。
仇恨终于在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写出了那最后的字,在洛迪、 芒泰贝洛、芒泰诺泰、曼图亚、马伦哥、阿尔科拉(全是拿破仑战胜的地方)之后,添上了滑铁卢。庸人们的胜利,多数人的慰藉。上天竟同意了这种讽刺。拿破仑在日薄西山时又遇见了小维尔姆泽。
的确,要打败维尔姆泽,只需使威灵顿的头发变白就是了。滑铁卢是一场头等战争,却被一个次等的将领胜了去。在滑铁卢战争中,我们应当钦佩的是英格兰,是英国式的刚毅,英国式的果敢,英国式的热血;英格兰的优越,它不至见怪吧,在于它本身。不是它的将领,而是它的士兵。忘恩负义到出奇的威灵顿在给贵人巴塞司特的一封信里提到他的军队,那在一八一五年 六月十八日作战的军队,是一支“可恶的军队”。那些七零八落埋在滑铁卢耕地下的可怜枯骨对他的话又作何感想?英格兰在威灵顿面前过于妄自菲薄了。把威灵顿捧得那样高便是小看了英格兰。威灵顿只是个平凡的英雄。那些灰色的苏格兰军、近卫骑兵、梅特兰和米契尔的联队、派克和兰伯特的步兵、庞森比和萨默塞特的骑兵、在火线上吹唢呐的山地人、里兰特的部队、那些连火枪都还不大知道使用但却敢于对抗埃斯林、里沃利的老练士卒的新兵,他们才是伟大的。威灵顿顽强,那是他的优点,我们不和他讨价还价,但是他的步兵和骑兵的最小部分都和他一样坚强。铁军比得上铁公爵。在我们这方面,我们全部的敬意属于英国的士兵、英国的军队和英国的人民。假使有功绩,那功绩也应属于英格兰。
滑铁卢的华表如果不是顶着一个人像,而是把一个民族的塑像高插入云,那样会比较公允些。但是大英格兰听了我们在此地所说的话一定会恼怒。它经历了它的一六八八年和我们的一七八九年后却仍保留封建的幻想。它信仰世袭制度和等级制度。世界上那个最强盛、最光荣的民族尊重自己的国家而不尊重自己的民族。做人民的,自甘居人之下,并把一个贵人顶在头上。工人任人蔑视,士兵任人鞭笞。我们记得,在因克尔曼战役中,据说有个中士救了大军的险,但是贵人腊格伦没有为他论功行赏,因为英国的军级制度不容许在战报中提到官长等级以下的任何英雄。
在滑铁卢那种性质的会战中,我们最佩服的,是造化布置下的那种怪诞的巧合。夜雨,乌古蒙的墙,奥安的凹路,格路希充耳不闻炮声,拿破仑的向导欺心卖主,比洛的向导点拨得宜;那一连串天灾人祸都演得极尽巧妙。概括起来说,在滑铁卢确是战争少,屠杀多。滑铁卢在所有的阵地战中是战线最短而队伍最密集的一次。拿破仑,一法里的四分之三,威灵顿,半法里,每边七万二千战士。屠杀便由那样的密度造成的。
有人作过这样的计算,并且列出了这样的比例数字,阵亡人数在奥斯特里茨,法军百分之十四,俄军百分之三十,奥军百分之四十四;在瓦格拉姆,法军百分之十三,奥军百分之十四;在莫斯科河,法军百分之三十七,俄军,四十四;在包岑,法军百分之十三,俄军和奥军,十四;在滑铁卢,法军百分之五十六,联军,三十一。
滑铁卢总计,百分之四十一。战士十四万四千,阵亡六万。到今日,滑铁卢战场恢复了大地——世人的不偏不倚的安慰者——的谧静,和其他的原野一样了。可是一到晚上,就有一种鬼魂似的薄雾散布开来,假使有个旅人经过那里,假使他望,假使他听,假使他象维吉尔在腓力比⑦战场上那样梦想,当年溃乱的幻景就会使他意夺神骇。六月十八的惨状会重行出现,那伪造的纪念堆隐灭了,俗不可耐的狮子消失了,战场也恢复了它的原来面目;一行行的步兵象波浪起伏那样在原野上前进,奔腾的怒马驰骋天边;惊魂不定的沉思者会看见刀光直晃,枪刺闪烁,炸弹爆发,雷霆交击,血肉横飞,他会听到 一片鬼魂交战的呐喊声,隐隐约约,有如在墓底呻吟,那些黑影,便是羽林军士;那些荧光,便是铁骑;那枯骸,便是拿破仑,另一枯骸,是威灵顿;那一切早已不存在了,可是仍旧鏖战不休,山谷殷红,林木颤栗,杀气直薄云霄;圣约翰山、乌古蒙、弗里谢蒙,帕佩洛特、普朗尚努瓦,所有那些莽旷的高地,都隐隐显出无数鬼影,在朦胧中回旋厮杀。
有个很可敬的自由派丝毫不恨滑铁卢。我们不属于那一派。我们认为滑铁卢只是自由骇然惊异的日子。那样的鹰会出自那样的卵,确实出人意料。 假使我们从最高处观察问题,就可以看出滑铁卢是一次有计划的反革命的胜利。是欧洲反抗法国,彼得堡、柏林和维也纳反抗巴黎,是现状反抗创举,是通过一八一五年三月二十日(拿破仑第二次成为法国皇帝,百日王朝开始的日子)向一七八九年七月十四日(法国大革命开始的日子)进行的打击,是王国集团对法兰西不可驯服的运动的颠覆。
总之,他们的梦想就是要扑灭这个爆发了二十六年的强大民族。是不伦瑞克、纳索、罗曼诺夫、霍亨索伦、哈布斯堡(罗曼诺夫,俄国皇室。霍亨索伦,德国王室。哈布斯堡,奥国王室)和波旁(法国王室)的联盟。滑铁卢是神权的伥鬼。的确,帝国既然专制,由于事物的自然反应,王国就必然是自由的了,因而有种不称心的立宪制度从滑铁卢产生出来了,使战胜者大为懊丧。那是因为革命力量不可能受到真正的挫败,天理如此,绝无 幸免,革命力量迟早总要抬头,在滑铁卢之前,拿破仑推翻了各国的衰朽王朝,在滑铁卢之后,又出了个宣布服从宪章的路易十八(路易十八迫于国内革命势力增强不得不宣布服从宪章,实施君主立宪制)波拿巴在那不勒斯王位上安插了一个御者,又在瑞典王位上安插了一个中士,在不平等中体现了平等;路易十八在圣旺副署了人权宣言。你要了解革命是什么吗?称它为进步就是;你要了解进步是什么吗?管它叫明天就是。明天一往直前地做它的工作,并且从今天起它已开始了。而且很奇怪,它从来不会不达到目的。富瓦(富瓦,拿破仑部下的将军,在滑铁卢战役受伤,继在王朝复辟期间当议员)原是个军人,它却借了威灵顿的手使他成为一个雄辩家。富瓦在乌古蒙摔了交,却又在讲坛上抬了头。进步便是那样进行工作的。
任何工具,到了那个工人的手里,总没有不好使的。它不感到为难,把横跨阿尔卑斯山的那个人和宫墙中的那个龙锺老病夫(分别指拿破仑和路易十八)都抓在手中,替它做那神圣的工作。它利用那个害足痛风的人,也同样利用那个征服者,利用征服者以对外,足痛风病者以对内。滑铁卢在断然制止武力毁灭王座的同时,却又从另一方面去继续它的革命工作,除此以外,它毫无作用。刀斧手的工作告终,思想家的工作开始。滑铁卢想阻挡时代前进,时代却从它头上跨越过去,继续它的路程。那种丑恶的胜利已被自由征服了。
总之,无可否认,曾在滑铁卢获胜的,曾在威灵顿背后微笑的,曾把整个欧洲的大元帅权杖,据说法国大元帅的权杖也包括在内,送到他手里的,曾欢欣鼓舞地推着那些满是枯骨的土车去堆筑狮子墩的,曾趾高气扬在那基石上刻上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那个日期的,曾鼓舞布吕歇尔去趁火打劫的,曾如同鹰犬从圣约翰山向下追击法兰西的,这些都是反革命,都是些阴谋进行无耻分散活动的反革命。他们到了巴黎以后就近观察了火山口,觉得余灰烫脚,便改变主意,回转头来支支吾吾地谈宪章。滑铁卢有什么我们就只能看见什么。自觉的自由,一点也没有。无意中反革命成了自由主义者,而拿破仑却成了革命者,真是无独有偶。一八一五年六月十八日,罗伯斯庇尔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滑铁卢战役是战争史上的著名战役,最终决定了拿破仑及其帝国的命运,对欧洲有着深远的影响。对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的失败原因,历来众说纷纭。胜利者威灵顿公爵认为,拿破仑采取战略上的进攻,是其失败的主因,拿破仑应等待联军侵入法国,时日一久必因粮食缺乏而自行崩溃。不知道他如此说,动机何在,联军会自行崩溃吗?在1814年侵入法国的联军也没有崩溃啊!而在联军第一批集结65万人,还有30万军队将在秋天到达,总数有百万之众的情况下,法军仓促之下,仅组织了28.4万人的正规军,力量如此悬殊。拿破仑变防御为进攻,以图各个击破敌军、掌握主动权的计划是非常出色的,也是有可能成功的。
拿破仑自己对科兰库尔说:是由于格鲁希未能及时增援,而骑兵又被击溃,以致惨败,内伊行动也不够积极、机智。他的话是比较符合实情的,但也是侧重于人事方面的分析。试着对各种情况进行分析,拿破仑在滑铁卢战役失败有如下原因:
尽管拿破仑任命名将达武元帅为陆军部长,在2个月内组织了28.4万军队,且部队中也有不少老兵,但整个部队毕竟是仓促组建,缺乏训练,枪械、弹药、马匹也十分缺乏。部队的高、中级指挥员更是缺乏,以至格鲁希这样的平庸之辈也要独当一面。法军在滑铁卢决战时,进攻被迫采用师纵队,每营成三列横队,每师则形成正面200人,纵深24-27列的庞大方阵,行动笨拙。拿破仑历来主张集中优势兵力。但此役却奇怪的一开始就分散使用兵力。在里尼之战时,拿破仑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却派出内伊大军迂回普军右翼,结果内伊突遇英军2万,即放弃迂回围歼普军的任务,被次要敌人牵制,后仅迟缓的派出1军团,也没能到达战场。在滑铁卢决战时,拿破仑仍未集中全部兵力,而是分出三分之一的兵力,由格鲁希带领去追击去向不明的普军,致使该部脱离战场。
用克劳塞维茨的话来说,拿破仑纠正了大革命军事创新在技术上的不完善之处,充分地利用了并不是由他创造的战争革新,使其能够在战争中,在法国和其他欧洲国家的战争中充分地发挥它们的作用。总之,拿破仑恰当地适应了当时政治和时代需要,最大限度地发挥当时相对陈旧的陆战武器的优势,最终形成了对欧洲乃至世界战争的发展产生深远影响的拿破仑军事体系,并以此取得了辉煌的战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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