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袁枚《子不语》(又名《新齐谐》),取意于《论语》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表明所记正是孔子所“不语”者。如袁氏自序所言,这是他从事文史之余,“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的自娱之作。共二十四卷,又有续集十卷,共约一千则。全书并无明确的思想倾向,只是记录了许多奇特怪异的传闻故事,但作者诙谐而放达的性格和反对旧传统的思想,仍时时有所流露,如嘲讽假道学和腐儒、主张人欲合理等,对官吏的贪暴也多有讥刺。如《全姑》一则,系据当时实际发生的事件改写而成,述貌美的全姑与陈生私通,受到“自负理学名”的某县令的残暴凌辱。故事中有一“侠士”刘孝廉与县令为此发生争执,县令称:“全姑美,不加杖,人道我好色;陈某富,不加杖,人道我得钱。”刘斥之曰:“为父母官,以他人皮肉,博自己声名,可乎?”写得相当尖锐。结尾虚构该县令受报应而死,更表现了作者对这种心理阴暗的伪道学的极度厌恶。而全姑与陈生,在作者看来只是犯了“风流小过”,实际是表示了同情的态度。又如《蒋厨》一则,写城隍庙中黑面皂隶借口一厨子“冲犯城隍仪仗”,偷偷将他拿去,敲诈了一笔“孝敬之礼”,十足是人世间这一类角色的惯常行径。另外有许多并无深意却写得滑稽幽默的小故事,也很有趣。《子不语》的文字,鲁迅谓“屏去雕饰,反近自然”(《中国小说史略》),也有一定特色。不过,全书的面目有些芜杂,有些故事记男女之事过于随便,是其不足。
本书为清乾嘉年间袁枚编撰的笔记小说,初名《子不语》,后见元人说部有雷同者,乃改为《新齐谐》。书中故事来源于民间传闻、亲朋口述、他人著说、现世生活及作者创作,多写鬼神精怪,也讲奇人异闻。袁枚以简练的文字、记实的写法、离奇的故事,展现了光怪陆离的世间百态,用极尽幽默且晦涩的方式揭示了寻常生活中的诸多“恶”,涉及道德、制度、宗教、风俗、人性等方方面面。
《子不语》成书于乾隆年间,这个时期是清朝国力正值强盛的阶段,也是中国封建文化专制严重的时代。乾隆皇帝坚持以文治来控制天下百姓的行为和思想,要求“思不出其位”,满朝官员不敢妄谈时政,读书人不敢轻易著述,对文字带来祸患的惧怕,使他们在创作上畏首畏尾,一旦有所逾矩,就会付出失去生命的沉重代价。整个乾隆朝所发动的文字狱是有清一代数量最多、波及最广、历时最久的。在前所未有的文化高压和紧张的社会氛围下,小说作为街谈巷语和道听途说的“小道之言”,只要不涉及到当朝的政治问题,被查禁的尚属少数,但这也极大地限制了文言小说的创作题材和风格。一部分文人于是转向以想象和虚构为特征的文学创作,如清初出现的《聊斋志异》,对同时期和后期文学作品有着深远影响。
《聊斋志异》的成功之后,出现了许多模仿之作,这些后起之作便包括了袁枚的《子不语》。与蒲松龄借书抒愤和《聊斋志异》的“托鬼言志”不同,袁枚虽仕途不甚顺利,没有实现心中的预期,但是他一生生活无忧,对人间冷暖的体察感悟自然多是闲情、温情,而非悲情,袁枚在《子不语》的序言中说:“余生平寡嗜好,凡饮酒、度曲、樗蒲,可以接群居之欢者,一无能焉。文史外无以自娱,乃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非有所惑也。”从这可以看出,袁枚创作《子不语》基本上是出于自己的兴趣,记录奇闻异事也多是为了娱乐的需要,为自己和读者都提供轻松的消遣。
《子不语》的材料多数来自袁枚的亲朋好友口述,其次是作者所亲历或目击加以演绎而成,也有一小部分出自当时官方的邸报或公文,还有采用他人著作的。这些,袁枚都作了交待。如卷一《常格述冤》开头即注明“乾隆十六年八月初三日,阅邸抄”,卷十三《见娘堡》结尾论“事载姜西溟文集中,韩尚书为之墓”。
刘纲
刘纲是酆都新任的知县,在他的辖地,民间俗传是人鬼的交界之处。县中有一口井,每年百姓都会焚烧纸钱投进井中,产生大量花费,这种行为叫“纳阴司钱粮”。百姓认为,如果有人吝惜钱财而不这样做,将会生瘟疫。刘纲到任后,听说了这件事,他立即严令禁止,百姓一片哗然。而刘纲“令持之颇坚”,在百姓要求刘纲与鬼神说明这件事时不顾左右挽留,命人取长绳,进入无人敢往的井底,还毅然说到:“为民请命,死何惜?吾当自行。”刘纲不顾个人安危,到阴间后,连作为阴间长官的包公都对其十分礼让,“公下阶迎,揖以上坐”,并称赞刘纲说:“人间有些邪恶的僧人和道士,借着鬼神的名义,诱人修斋打醮,骗人钱财,由此而破产的人家超过千万。您为了百姓破除陋习,亲自来到这里,更加证明您的勇气和仁义。”最终刘纲也达到了为百姓争取利益的目的,将那些坑害百姓的行为彻底杜绝。
朱铄
平阳县令朱铄,个性残酷刻薄,他特别命人造出厚枷和巨梃等刑具。如果有妇女涉案,一定要将奸情引入其中来进行审讯。对待妓女更是十分残暴,几乎不将其视为人,妓女的长相越美丽,受到的责罚就越严酷,还自称“使美者不美,则妓风绝矣”、“见色不动,非吾铁面冰心,何能如此”,完全将自己责罚百姓的行为视为自己可夸耀的资本,他责罚的目的不是为了惩戒百姓的过错,而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铁面冰心”。朱铄天真地以为自己的严苛刑罚能杜绝社会上的一切不良行为,完全没有用自身的德行感化,作为父母官要爱护百姓的训言被他弃置不顾。可是“铁面冰心”并非官员的基本要求,最终他落得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李某
刑部郎中闵玉苍的表弟李某,平生不吃牛肉,他以为这样可以将做官的时候所做恶事一笔勾销。李某死后被带到冥界,冥界的判官驳斥他道:“这就是所谓‘恩足以及禽兽,而功不至于百姓’。你不食牛肉,为什么单单食人肉?”李某极力否认说自己并未吃过人肉,判官进一步批判到:“民脂民膏,就是人肉。你作为贪官,食千万人之膏血,而不食牛之肉,细想这点小善能够抵消大罪吗?”闵玉苍知道李某平素念诵《大悲咒》,为阴司所最重,于是写了“大悲咒”三字在掌上给他看。李某竟然茫然,一个字也背不出。
土地神
土地神生前是钱塘张望龄的同学,姓顾。有一天,土地神去看望这位身患重病的张望龄。张望龄仔细端详顾同学,看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心想他是为了自己的事情来的,应该加以酬谢,便拿出钱来送给他。但顾同学拒绝接受,对他说:“我现在是本地的土地神,因为地方清苦,我又素讲操守,不愿意作威作福,所以终年也没有香火供奉,虽然是土地神,但也往往受饿。不过,如果是非分之财,就算是故人所赠,我也绝不接受。”张望龄大笑,跟他拱手作别。第二天,张望龄的病就好了。他准备了很多祭品,供奉给顾同学。当天晚上,张望龄又梦见顾同学来向他道谢:“人要是得到一顿饱饭,能管三天的事;鬼要是得到一次供奉,能管一年。今天幸亏得到您的帮助,想来到年底考核这段时间,我应该可以捱的过去。希望到时候能提升我的官职,也就不怕挨饿了。”张望龄问道:“像你这样的清官,为什么不能立刻就升任城隍呢?”顾同学苦笑了一声:“会应酬的,自然提拔的快一些;不会应酬的,只能等到考核了。”
葛道人
葛道人本有小康之家,只因性好道,在五十多岁,机缘巧合得到一封道士的推荐信,他见识到庐山中的一位老人,老人正用手招来风作洗手的样子。葛道人的心想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于是马上拿出道士的推荐信拜倒在老人座下。老人说:“你来得太早了!你还有三十年的尘缘未了。这样吧,我暂时给你经书一卷,法宝一件,你可以先去学习,三十年后再回来,我就可以传你道法了。”葛道人问:“为什么用手招风?”老人回答说:“像我这样练成神仙的,烧饭不用火,洗澡不用水,招风是为了洗手。”然后引导葛道人出了山。回家后,葛道人学了那卷法术,可以降妖捉鬼。那个法宝其实是个鹅卵石,上面有道缝,很像人的眼睛,有光芒,可以自动一闪一闪,就像人眨眼睛。葛道人从不轻易拿给人看。
廖道士
廖明道士是杭州钱塘人,他募钱给圣帝庙立了塑像。为了提升自己道观的香火,他私下串通了个无赖。塑像开光那天,吸引了很多人前来围观。无赖按照计划走进庙里,昂然坐在圣帝像的旁边对着塑像辱骂,众人都看愣住了。廖道士对大家说:“让他这样胡闹,肯定会有报应的。”过了没多久,无赖感到五脏俱裂,在地上打起滚来,七窍流血而死。众人都吓住了,信以为真,于是圣帝庙香火大盛,道士因此致富。后来因分赃不均,同伙举报廖道士毒杀无赖。官府查验无赖尸骨,尸骨果然是青黑色的。
圆智大师
圆智大师是善觉寺方丈,平时很受徐四尊敬。徐四家境贫穷,和哥哥嫂子住一起。一天夜里他遇到一位携带金银扮成男装的女子,女子央求其收留,徐四于心不忍便把她留在家中,自己跑到善觉寺与“高年有道”的圆智大师商量,大师建议:“这个女子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老婆,不知什么原因私奔。你留她肯定会惹麻烦,拒绝她又不忍心,你不如就在我的庙里呆到天亮,白天再回家也不迟。”徐四应允。可是圆智的弟子听到了这件事后,动了歪心思,他伪装成徐四回家的样子,开门灭灯入房,爬上炕抱着女子睡在一起。最终,值宿归来的徐四的哥哥因误会是自己的妻子与弟弟通奸而将二人杀死。后真相大白,徐四用女子的钱财将女子殓葬。
蔡书生
蔡书生是一位不信邪的读书人,他在杭州北关门外买了一座闹鬼的房子。家人不敢入住,他便一个人秉烛夜读。到了半夜,只见有一个女子飘然而来,脖子上系着红绸子,向蔡书生盈盈拜下,随后在房梁上系了一根绳子,伸着脖子就套进去了。蔡书生丝毫没有害怕的表情。那女子又系了一根绳子在旁边,向蔡书生微笑招手,蔡书生伸了一只脚进去,美女笑着说:”您错了呢。”蔡书生微微一笑:“是你错了才有今天,我可没有错!”女鬼听完大哭,又一次深深拜倒,飘然而去。从此以后,这间房子再没有发生怪异的事情。
赵李二生
赵、李二人是广东人,在番禺山中读书。端阳节日,赵某父母送来酒食,他们一起吃喝很开心。到二更天,他们听到敲门声,开门看也是一书生,穿戴很整洁,书生解释说:“相距十里远,敬仰两位的高尚仁义,愿来结交。”赵李二人请他入坐,书生言谈很有趣。他先论科举的事,后谈到古文词赋,说得有条有理,赵李自以为不如。最后论到仙佛,赵某素来不爱听而李某很信,书生因此极力辨解确实有,并且说:“想见佛吗?这是顷刻间的事。”李某很愿意试试。书生取桌案和茶几相叠高五尺左右,坐在上面,不一会儿有旃檀之气飘荡四周,随后他取身上的绢带作成圈,对赵李二人说:“进入圈中,就可以见到佛了。”李某信的很虔诚,见圈中有观音、韦驮,香烟飘渺,就想把头伸入圈。而赵某看到的是獠牙青面、吐舌一丈多的怪物在圈中,于是大叫起来,家人都闯进来看。李某如梦醒一样,虽然挣脱,而脖子已有伤,书生已经不见了。两家人都认为这山里有邪,不可读书,劝各自回家。第二年,李某考中举人,会试连续成功,出任庐江知县。然而最后他被弹劾,自己上吊死了。
人虾
“人虾”不是一种虾类,也不是什么妖怪。相传明朝灭亡后,有一遗老宣称要为亡明殉节,但又害怕死于刀绳水火。于是自称效法信陵君,嗜酒狎妓。谁知过了好几年他都没有死,人却变得驼背弯腰,身材伛偻像只熟虾,被人取笑为“人虾”。
狐生员
狐生员头戴方巾,脚穿红鞋。它本是一只野狐,努力学习天文地理,通过了天山娘娘的考试,后被录取为生员。有一天它跑到总督赵襄敏公的房间请安,赵襄敏公非常害怕,但又觉得好笑。狐生员劝赵公说:“你们是贵人,可惜不学仙。像我等学仙最难,先学习人形,再学习人话,学人话者,先学鸟语,学鸟语者,又必须学完四海九洲的鸟语。无所不能之后才能说人话,以此成人形,这其中功夫已经五百年了。人学仙比较异类学仙少去五百年的功夫之苦,如果贵人、文人学仙,相比较凡人又省了三百年功夫之苦,大概学仙者千年成仙,这就是定理。”赵公喜欢它讲的话,就在第二天打开西楼门让给了他。
犼
犼是僵尸所变,据说是佛的坐骑。有人晚上赶夜路,看到一具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他知道那是僵尸。等到僵尸走远后,赶路人就把棺材填满了石头,然后登上一座农家楼房暗中观察。四更天时,僵尸手里抱着一个东西踏步回来了。可是棺材被填满,僵尸睁大双眼瞪着周围,目光很瘆人。它发现楼房上有人,于是跑过去想上楼,但是僵尸的腿太僵硬,不能爬楼梯,它愤怒地把楼梯拆了。赶路人吓得魂飞魄散,顺着一棵树落到地面,狂奔后钻入了河里。追赶过来的僵尸在河岸踟蹰良久,哀嚎起来,三跃三跳,化作兽形离去,地上落下的遗物是一具孩子的尸体,已经被啃食一半。有人说:“僵尸有一定修为后会变成旱魃,再变即为犼。犼有神通,口吐烟火,能与龙斗,所以佛把它当成坐骑用以镇压。”
关东毛人
关东毛人有两丈高,全身覆盖着红毛。它把挖人参的许善根捉到一个山洞,洞里虎骨、鹿尾、象牙等森森然堆积如山。许善根害怕极了,但他没发现毛人有加害他的意思。毛人用打火石生起一堆火,取来水倒在锅里,把肉煮熟了给许善根吃。第二天天刚亮,毛人带着一张弓、五支箭,抱着许善根来到一处绝壁下,把他绑在一棵大树上。许善根非常害怕,以为他要把自己射死。一会儿,老虎闻到生人的气味,都从四面争相跑来。红毛人趁机射死老虎,又给许善根松了绑,抱着他、拽着老虎回去,还像昨天一样把肉煮熟了给许善根。许善根这才明白红毛人是拿自己当诱饵。这样过了一个多月,许善根平平安安的,毛人竟然也很肥胖了。有一天,许善根想家心切,他跪在红毛人面前哭着磕头,用手不停地指着东方。毛人也留下眼泪,又把许善根抱到他先前挖人参的地方,指给他回家的路,还告诉他哪些地方有人参,好像是在报答许善根。
《子不语》是笔记小说集。全书二十四卷又续编十卷,共三十四卷。《清朝续文献通考经籍考》著录。书名本《论语·述而》“子不语怪力乱神”名。书成,发现元人新部中已有此书名,遂改为《新齐谐》,本于《庄子·逍遥游》“齐谐者,志怪者也”之意。仿六朝志怪小说及《聊斋志异》,其中因果报应、荒诞迷信成分较多。部分篇章从偶然、猎奇的角度写不怕鬼的故事。文笔行云流水,十分酣畅。
《子不语》的正集大约成书于乾隆五十三年(1788)前,后来又有些陆陆续续的篇章,汇为续集。版本历来很多。有乾隆嘉庆间刊《随园三十种》本,嘉庆三十年(1815)美德堂刊本,光绪十八年(1892)排印《随园三十八种》本,《清代笔记丛刊》本,《笔记小说大观》本,1914年上海锦章书局石印本;1986年上海古籍出版社申孟、甘林整理本,齐鲁书社崔国光校点本,岳麓书社朱纯点校《续子不语》单行本。
《子不语》的材料多数来自袁枚的亲朋好友口述,也有一小部分出自当时官方的邸报或公文,也有采用他人著作的。这些,袁枚都作了交待。如卷一《常格述冤》开头即注明“乾隆十六年八月初三日,阅邸抄”,卷十三《见娘堡》结尾论“事载姜西溟文集中,韩尚书■为之墓”。《子不语》有些篇目,同时见于他书。如卷十三《关神下乩》,卷十四《鬼怕冷淡》就见于纪晓岚《阅微草堂笔记》之一《滦阳消夏录》。《续子不语》卷五中《文人夜有光》、《孤仙正论》、《唐公判狱》、《刘迂鬼》、《孤仙惧内》、《军校妻》等篇也与纪书同。卷六《喀雄》、《怪风》、卷十五《佟<角奇>角》、《白莲教》、《伊五》,卷二十三《夜星子》、《疡医》等甚至连文字也部分与纪书同。
在《子不语》自序中,袁枚鲜明地提到了自己的创作主旨:“文史外无以自娱,乃广采游心骇耳之事,妄言妄听,记而存之,以妄驱庸,以骇起惰”。此书乃袁枚戏编而成。他无非是记之来自娱或娱人,起个消遣作用,或者能陶冶性情,振奋精神。在这个创作主旨的指引下,小说亦庄亦谐,文笔纵横,极为自如。有些作品,极明显地表现出袁枚反对封建迷信的倾向,尽管袁枚是以鬼神故事来演绎,但他并不是宣扬封建迷信,而是以一种对鬼神、术士、佛道调侃揶揄的口吻来表达自己的怀疑。
如《狐仙冒充观音三年》讽刺世人供神祈佛的愚昧;《凡肉身仙佛俱非真体》揭露所谓“活佛升天”的罪行;《鬼有三技过此鬼道乃穷》说豁达先生不怕鬼的“一迷二遮三吓”,结果鬼只好讨饶:“我实在计穷,只求先生超生”;《鸩人取香火》说道士为招徕香客,骗一无赖喝了毒酒去辱骂圣帝像,结果不一会儿就七窍流血而死,别人不知情,还以为是圣帝显灵,于是庙里香火大盛;《治鬼二妙》中则说“见鬼勿怕,但与之斗。斗胜固佳,斗败我不过同他一样”,其讽刺意味不可谓不浓。袁枚本人也不信佛,在《子不语》卷十九《观音作别》中,有袁枚“不许家人奉佛”的记载。
《子不语》还表现了对程朱理学和封建礼教的不满。袁枚提倡表现人的真性情,因此对汉宋两学很排斥。他在《麒麟喝冤》中批判了汉儒“造作注疏,穿凿附会”,又幽默地勾勒了宋儒扛起“稻桶”(道统)“捆缚聪明之人”的形象。同时,他反对宋儒提出的礼教。《替鬼作媒》反映了作者赞同寡妇再嫁的观点;《裹足作俑之报》反对妇女裹足;《淫谄二罪冥责甚轻》为“妇女失节者”辩护;《全姑》写一对年轻的恋人是如何被一个信奉理学的官僚置于死地的;《沙弥思老虎》则更是广为流传。一个小沙弥三岁上山修行,从不下山,长大后随师父下山,什么都不认识,禅师告诉他少女是老虎,不可接近,回山后,小沙弥说:“一切物我都不想,只想那吃人的老虎,心上总觉舍他不得”。这是对禁欲主义形象的讽刺和抨击。《鬼差贪酒》表现了作者反对门当户对的婚姻观念,在《白虹精》中说得更明白:“耦亦何常之有,缘之所在,即耦在也”。
对科举制的诸多弊端,《子不语》也有揭露。袁枚对待科举的态度,与吴敬梓和曹雪芹有点相似。他觉得八股时文不能表现作者的个性,与性灵说距离太远,扼杀作者的生命力。那是“优孟衣冠,代人作语”。《地藏王接客》、《秀民册》都是对八股文的抨击。《李倬》写某督学受赃三千而黜落了一位有才学的秀才,致使其愤激而亡;《陈州考院》则鞭挞了一个奸杀仆妇,非常残忍的科举中人;《李生遇狐》李生与狐女相爱,狐女才华横溢,爱教李生作诗填词。只要一提及时文,狐女就十分不屑,说“此事无关学问”。不论是对八股文还是科举制本身,袁枚的态度均是否定的。
此外,《子不语》还有不少篇章对当时社会的黑暗状况有所揭露。《阎王升殿先吞铁丸》,斥责贪官“食千万人膏血”就是“食人肉”,鱼肉百姓;《锡锞一锭阴间准三分用》则暴露了当时侍卫勒索通报钱的恶习,“非重用门包,不能通报”,《蒲田冤狱》写的是官场昏暗,胡乱判案的罪恶:土豪王监生贿赂县令,霸占了邻居老妇人的五亩地,并残忍地杀死了老妇人,又诬谄老妇人之子是凶手,后来老妇人之子也被凌迟处死;《鬼卖缺》是用阴间事来喻讽阳间事,说“冥司事如人间”,也鬻官缺。
《子不语》用犀利的笔触,几乎对当时社会上的每个阶层的阴暗面都有揭露。尤其应该指出的是,《子不语》还从官员自己的角度来剖析社会,反映了袁枚受孔孟之道“仁”、“民为贵”思想的影响。《真龙图变假龙图》主张爱惜民力,慎重判案。游仙令“以包老自命”,判案时不慎重,主观臆断,结果错勘人命。于是游仙人歌曰:“瞎说奸夫害本夫,真龙图变假龙图。寄言人世司民者,莫恃官清胆气粗。”此类篇章很有现实意义。
《子不语》内容博杂,而且大多借鬼神怪异故事来针砭时世,一般都很形象生动,入木三分。这是《子不语》的一大写作特点。如《全姑》一文就颇有代表性。县令是个以“他人皮肉博自己声名”的无耻之徒,当他得知一对青年男女相爱并私通,就把他们抓起来,各打了四十杖,而且把少女头发剪掉,鞋子扒去,后来得知二人竟结为夫妻,大怒,又把二人抓来,把男子打死,女子发官卖,还振振有词:“全姑美,不加杖,人道我好色;陈某富,不加杖,人道我得钱。”这就把一个理学家不通人性的面目栩栩如生地勾勒了出来。
因果报应、惩恶扬善
《子不语》中的故事大多是记述鬼怪神奇之事,尤其以鬼故事为最多。这些故事,大多宜扬一种因果报应、惩恶扬善的思想。比如《旁观因果》这个故事就通过一个秀才之眼看到:卖花叟王某与担粪者争道,误推担粪者,使担粪者失足摔死;十六年后担粪者投胎为李氏儿,掷石子误中王叟,又使王叟失足摔死。同一地点、同一方式而亡,真可谓因果报应“无丝毫舛错”。故事确实显得荒唐至极。又如《阴阳山》,则把一个人在阳世的善恶与冥世的奖惩结合在一起:“人居心坦白,公正无私者,则见此大道可行;巧诈欺伪者,则自投荆棘,徒受折磨。”在阳世为恶者,则用“阴阳火剿除恶类,继以罡风扬其渣滓,落于山则为虫介,人于水则为鱼虾”。行善之人,“则有善路去也”。类似的荒唐故事在《子不语》中占有较大的比例。这类因果报应、惩恶扬善的故事,尽管在客观上有劝人为善、淳化社会风气的作用,但它们宣扬了封建迷信,读者今天读它,应该予以充分的注意。
揭示封建官僚的腐朽黑暗
《子不语》刻画了众多的封建官吏,有的特别残暴。如《全姑》中的县令,为了自己的名声,把一对犯“风流小过”的少男少女,一个活活打死,一个毒打后卖为人妾。这位县令还公然振振有词地说:“全姑美不加杖,人道我好色。陈某富不加杖,人道我得钱。”好像他草管人命,是为了避“好色”、“得钱”的嫌疑。因此,作者借刘孝廉之口,愤怒地指出:“为父母官,以他人皮肉,博自己声名,可乎?”对这位“自负理学名”的县令予以了有力的鞭笞。有的官吏枉杀无辜,不是为了名,而是为了升官发财,如《悬头竿子》中的宝山县令,因当时有“拿获强盗者,破格超迁”的规定,就将一个“打闹”的案子改成“获盗”的案子,自己升为安庆知府,而六个无辜者却被斩首示众。更可笑的是《江都某令》中的县令,本来他已经因事离县,并委托了代理的人,但他途中听说县里死了人,又连夜赶回,想尽办法,敲诈了丧家七千两银子才作罢。另外,像《张赵斗富》等故事则是揭露封建统治阶段的穷奢极欲。同知张灏请河台赵世显饮酒,张灯六千盏显富;而赵世显回请张灏,则悬灯万盏,使张大惭。在他们眼里,金银财宝,珍奇古玩,如同无有,毫不珍惜,可以说是奢侈至极。像这类揭露封建统治阶级的残暴、贪婪、虚伪、奢侈的故事,在《子不语》中还有很多,如《一字千金一咳万金》《真龙图变假龙图》等。这些故事从各个侧面勾画出了封建官吏的丑恶嘴脸,至今仍有认识价值。
揭露佛道的弄虚作假
由于《子不语》是“广采游心骇耳之事”,所以,关于道士、和尚的故事较多,作者对道士、和尚是既有肯定、赞颂,又有否定、揭露。从作者主观上来说,则是不很相信神佛的。他曾说:“吾之官不择日,葬亲徙宅不用形家言,而未尝遇患;不学仙佞佛而年登大耄。”他这种“不学仙佞佛”的观点反映在《子不语》中就是对道士、和尚的弄虚作假行径的揭露。在《炼丹道士》和《道士取葫芦》中,作者写两个道士故弄玄虚,骗人钱财。而《鸩人取香火》则写道士廖明,先买通无赖侮慢圣帝,然后用毒酒毒死无赖,以此证明圣帝的灵验,从而骗得香火。无独有偶,僧人同样有类似的骗局,如《凡肉身仙佛俱非真体》中的广西永州某寺庙就演出了一场“活佛升天”的闹剧。原来众僧将一个和尚弄死,然后用一根三尺多长的铁钉将和尚固定在莲花座上,准备用火焚化,造成活佛升天的假象,结果真相大白,众僧也被置之于法。由于佛教长期宣传所谓的佛的极乐世界,使一些愚民深受其毒,造成一些惨剧。比如《盛林基》中的乐安县民盛林基竟将自己所爱的母亲和妹妹砍死,并刀断母、妹二人之头,供奉几上,说:“送他两人到极好处去成佛,我不过尽孝道耳。”杀死亲爱者是尽孝道,可笑之至,愚昧之至,可见封建迷信毒害人的灵魂是何等之深。
反映世风日下、骗术盛行的状况
《子不语》中写骗术的故事比较多,而且这部分故事不是写鬼神,而是写现实中的真实故事。如《奇骗》是写骗子利用人爱占小便宜的弱点,策划了一个周密的骗局,用假银换得了真银,并使受骗者无话可说。《偷墙》则写骗子利用受骗者不懂满语的弱点,用别人的墙骗去大笔银钱。类似的故事还有《骗人参》《偷靴》《骗术巧报》等。像这类骗术,大多是利用受骗者的某种缺陷而行骗,很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子不语》中的另一类骗术就更为残忍,更不易被人识破。如《狗熊写字》,实际是骗子用残忍的手法将人变成狗熊,让这个人为他赚钱。《唱歌犬》也是如此,骗子将小儿变成狗,让他卖唱。为了赚钱,不惜把人变成动物,不惜牺牲别人的幸福乃至性命,可见这些骗子的心地是多么残忍,可见当时的世风是多么低下。
抨击程朱理学,嘲讽鄙陋习俗
袁枚在他的诗文中对汉儒和程朱理学进行过抨击,甚至在《偶然作》一诗中宣称:“《六经》尽糟粕。”他的这种观点在《子不语》最长的小说《麒麟喊冤》中表现得更为明确。在这篇作品中,作者通过仙人之口抨击了汉儒,说他们的注疏错误百出,然后又说宋儒也不足取,而“今之儒生,皆宋儒之应声虫也”。接着,又抨击了时文八股,说时文八股是“腐烂之物”“恶模样”。最后,又嘲讽了考据讲学,认为考据讲学是“胸中无物”的表现。作者对汉儒、宋儒的否定,对时文八股的批判,对考据讲学的嘲讽,虽然有时显得有点过分,但都是针对当时的不良风气的,是对当时的拟古主义和形式主义文风的抨击,是对腐朽的科举制度的抨击,因此具有一定的积极意义。作者时常在小说中抒发个人的见解,对现实的鄙陋习俗提出了不少真知灼见。比如《裹足作俑之报》就对妇女裹足这一陋习进行了否定。书中写道:南唐李后主“宫中行乐,以帛裹其妃窈娘足,为新月之形。不过一时偶戏,不料相沿成风。世上争为弓鞋小脚,将父母遗体,矫揉穿凿,以致量大校小,婆怒其媳,夫憎其妇,男女相贻,恣为淫亵。不但小女儿受无量苦,且有妇人为此事悬梁服卤者。”书中指出了裹足的极大危害,对当时风行的裹足习俗进行了猛烈的批判。在封建习俗盛行的时期,对裹足习俗的否定是一种大胆的见解,有积极的意义。
鬼并不可怕
《子不语》作为志怪小说,其中出现的最多的形象便是鬼的形象,而每一个鬼的形象,都是作为人的形象的陪衬。《子不语》中的鬼的形象不仅不可怕,有时候反而可笑、可悲、可怜。归根结底,作者写鬼的目的都是为了写人。在人与鬼的纠葛中,表现的是鬼的“宛若常人”和人的“心怀鬼胎”。如《赵大将军刺皮脸怪》《鬼畏人拼命》《陈清恪公吹气退鬼》《叶老脱》《捉鬼》等等,说明鬼怪并不可怕,只要胆大、身正、有勇有谋,人是可以战胜鬼的。
写作手法
在写法上,《子不语》文笔清新自然,朴实无华,自然流畅,而且章法多变。有的情节曲折,一波三折,如《官癖》写一个死太守仍然大过官瘾,上堂理事,拒不让位,新太守点破他有“官癖”,并占据堂上不让,死太守无可奈何,“长叹一声而逝”;有的意蕴深远,警策逼人,如《误尝粪》以一群人的心态变化为线索,写他们吃了河豚之后,认为中毒,就各饮粪清一杯来解毒,后来知道只是一场误会,都悔不当初。
有的叙事委婉,扑朔迷离,如《三姑娘》写捕扑梁守备受上司提督的命令来捉三姑娘,梁到三姑娘所在妓所,发现三姑娘与一少年饮酒,并入寝,见到梁,三姑娘很从容,对应自如,并让少年先从地道逃走,还宴请梁的随从,直至天明才随梁行。快到提督府时,提督令人传谕:“访闻不确,作速释放。”这时,三姑娘的侍婢已来人接迎,让人玩味再三。《紫姑神》《医妒》《骨精》等,一目了然,别具一格。还有的形象生动,境界空灵,近于传奇,如《鬼畏人拼命》写人的大胆和鲁奔,《陈清恪公吹气退鬼》写人与鬼的斗智斗勇,《鬼宝塔》写境象的飘忽凄清等。《子不语》大多是些进步之作,但是也有些宣扬了封建伦理道德,糟粕也不少,有的内容淫诲,下笔轻率。
鬼的形象
《子不语》描写与鬼有关的故事很多,占有全书很大篇幅,鬼经常出现的原因与其他志怪小说相似:因怨复仇和无故扰人。
从因怨复仇的鬼形象分析,鬼所要复仇的对象首先是将这个曾经为人的“鬼”制造为“鬼”的始作俑者。也就是说,鬼是由人制造的,这类鬼的形象在《子不语》中有多处体现,比如《七盗索命》《红花洞》《波儿象》《李倬》《尸行诉冤》《冤鬼戏台告状》《鬼魂揽棺告主人》《盗鬼供状》等。其中《波儿象》中的冤鬼报仇是因为无辜被缢死,而县令却拿钱中饱私囊,因而报复县令;《李倬》中的王经前世由于督学在考试中私收贿赂,导致他被黜落,最终愤激而亡,因而报复;《盗鬼供状》中由复仇鬼抱住朱某大呼:“吾前世山东盗也,法当死,汝作郯城知县,受我赃七千两,许为开脱。定案时,仍拟大辟,死不瞑目。今汝虽再世,而吾仇必报。”可见其也是由于他人的贪婪而死后成鬼。这类故事批判了当时官吏贪赃枉法、为金钱泯灭了人性和道德,枉顾他人性命,只追求自己利益的行径,相比这些腐朽无耻的人的形象,鬼的形象要干净善良得多。从中也可以看出,正是这些人的“病”,制造了会报复的“鬼”,而他们自己也终将为自己的“病”付出代价。其它批判人的丑恶行径比鬼更甚的还有《蒋厨》《土地受饿》《城隍神酗酒》《地藏王接客》《阎王升殿先吞铁丸》《蓝姑娘》《荷花儿》《饶州府幕友》《枯骨自赞》和《鬼买行头》。这类故事的共同特点就是鬼对当初将其杀害的人进行报复,而对其他人没有恶意,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这在中国的传统观念中是合乎情理的,读之不仅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反而会使人内心的“善恶终有报”观念再一次加深,同时也会起到劝诫他人行善的作用。
对于无故扰人、害人的鬼,《子不语》中也提到很多,如《鬼弄人二则》《杜工部》《叶老脱》《塞外二事》《王将军妾》《江轶林》《捧头司马》和《木姑娘坟》,对于这些不是由人的自身行为招致的鬼,读之也不会让人害怕,因为这些鬼都是出于某些人类的“病因”而害人,比如嫉妒、贪婪、虚荣、执念。其中《鬼糊涂》《鬼势利》是直接用为鬼冠以人的糊涂和势利的特性,《借丝绵入殓》便是由于鬼的虚荣而扰人,《穷鬼祟人富鬼不崇人》中的鬼是由于贫穷而扰人,《鬼妒二则》和《鬼入人腹》中的鬼是出于嫉妒扰人,《西国女怪》中的鬼只因好色和好奇而扰人,《门夹鬼腿》中的鬼扰人的目的更为直接,只是为了一顿饱食。
《子不语》大多是些进步之作,但是也有些宣扬了封建伦理道德,糟粕也不少,而且有的内容淫诲,下笔轻率,所以清代统治者对之加以禁毁,行之于世的版本,内容已多有删节。鲁迅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评论《子不语》,说“其文屏去雕饰,反近自然,然过于率意,亦多芜秽,自题‘戏编’,得其实矣。”
清代周中孚:“是编所记,皆游心骇耳之事,为语怪之尤,多得自传闻,故失实者甚众。或文心狡狯,空际楼阁,且鄙亵猥琐,无所不载,然亦有足资劝戒,可裨识见者在,惟当加以淘汰耳!”(《郑堂读书记》)
近代鲁迅:“其文屏去雕饰,反近自然,然过于率意,亦多芜秽,自题‘戏编’,得其实矣。”(《中国小说史略》)
近代蒋瑞藻:“风行一时,至今未替。吾观其叙徐霞客事,以霞为崖,且谓不得于继母,欲置之死。竟似并此公游记,尚未寓目者,可怪也。其馀疵缪,犹不胜指。邵齐熊谓此书大抵道听途说,而缘饰以己见,洵然。”(《小说考证续编》)
袁枚(1716-1797年),清代诗人、诗论家。字子才,号简斋,晚年自号仓山居士,随园主人,随园老人。汉族,浙江钱塘(今浙江杭州)人。袁枚少有才名,擅长诗文,24岁中进士。袁枚是乾隆、嘉庆时期代表诗人之一,与赵翼、蒋士铨合称为“乾隆三大家”。乾隆四年(1739年)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乾隆七年外调做官,曾任沭阳、江宁、上元等地知县,政声好,很得当时总督尹继善的赏识。三十三岁父亲亡故,辞官养母,在江宁(南京)购置隋氏废园,改名“随园”,筑室定居,世称随园先生。自此,他就在这里过了近50年的闲适生活,从事诗文著述,编诗话发现人才,奖掖后进,为当时诗坛所宗。袁枚24岁参加朝廷的科考,试题是《赋得因风想玉珂》,诗中有“声疑来禁院,人似隔天河”的妙句,然而总裁们以为“语涉不庄,将置之孙山”,幸得当时总督尹继善挺身而出,才免于落榜。
袁枚的文学成就是多方面的。他既是诗人,也是散文学家、小说家、文学批评家。其诗与赵翼、蒋士铨并称“乾隆三大家”。袁枚论诗主张抒写性情,继明公安派之后揭橥“性灵说”。这种文学论调与当时的吴敬梓、曹雪芹、郑燮等人的进步文学思潮、哲学思潮、史学思潮相互对应着。他认为诗必须有诗人不失赤子之心的“真我”,反对儒家传统诗论,认为艳诗可作。他的诗论为清代诗坛带来一股清新之风,对扫除拟古之作有积极作用。其诗多抒发个人的闲情逸致或叹古讽今,往往随性而发,富于情趣与意境,追求明白晓畅、清新灵巧的艺术风格。散文思想颖锐,部分作品直接揭露现实黑暗与官场腐败。抒情作品则情感真挚,富于感染力,具有清新自然,文笔生动的特点。他一生著述很多,随园集有三十六种,除笔记小说《子不语》外,诗文有《小仓山房文集》三十卷,《诗集》三十一卷,《外集》七卷,此外还有《随园随笔》、《小仓山房尺牍》等。
袁枚的小说以叙事见长,通过鬼神怪异之事反映了社会的多方面,结集为《子不语》。清代文言小说,除了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外,《子不语》和纪晓岚的《阅微草堂笔记》最负盛名。
1、本网站为开放性注册平台,以上所有展示信息均由会员自行提供,内容的真实性、准确性和合法性均由发布会员负责,本网站对此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2、网站信息如涉嫌违反相关法律规定或侵权,请发邮件至599385753@qq.com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