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朓出身名门贵族,与山水诗人谢灵运同为陈郡谢氏一族,世代高门甲族,故以甲族资格的太尉行参军为起家官。
谢朓少有文才,《南齐书》本传称他“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建元四年(482年)“解褐入仕”,先后做过豫章王萧嶷太尉行参军、随王萧子隆的文学(官名),又是“竟陵八友”(竟陵王萧子良的文人集团)之一。
永明元年(483年),为随王东中郎将萧子隆府掾吏。在永明前、中期,他担任是多为闲职,过着轻裘肥马,广结诗友的贵族生活。
永明九年(491年),为卫军将军王俭东阁祭酒、太子舍人。
永明十年(492年),为随王镇西将军萧子隆府功曹,转随王府文学,兼尚书殿中郎,又掌中书诏诰。随同萧子隆赴荆州,留下了不少诗篇。
萧子隆素来对谢朓的才能十分爱赏,因而,谢朓也得到了优厚的礼遇,往往在一起谈诗作对,不分昼夜。不意这竟遭到操有实权的长史王秀之的忌恨,于是王秀之密奏齐武帝。此时齐武帝萧赜正病重,降敕将谢朓召还京师。
永明十一年(493年),谢朓为新安王萧昭文府中军记室。当年齐武帝萧赜病逝。因为太子早亡,所以萧赜在遗诏中,将政权托付给堂弟萧鸾及次子竟陵王萧子良。然而萧鸾为了篡夺皇帝的宝座,正酝酿着政变的阴谋。他一方面扫清篡帝的障碍,另一方面启用文名卓著的谢朓,借用谢氏家族的声威,加强自己的势力。
永明十一年(493年)冬,萧赜的长孙萧昭业即位。由于介入了萧子良和萧昭业叔侄之间的矛盾,“竟陵八友”之一的王融被诛,不久萧子良也忧惧而死。这无疑为萧鸾篡位提供了机会。
隆昌元年(494年)秋季,萧鸾废去萧昭业的帝位,改立他的胞弟萧昭文为帝,进一步独揽了军政大权。接着萧鸾又假手萧昭文,诛杀尽齐武帝的诸王子,最后又废杀了萧昭文,自己当上了皇帝。谢朓亲眼目击了一系列的事态变化,并被升迁为萧鸾的骠骑将军谘议官、领记室、掌霸府文笔、转中书郎,除秘书丞(未拜)的显要职位。
建武二年(495年)夏日,谢朓出任宣城(今属安徽)太守,复选中书郎,实现了他“凌风翰”“恣山泉”的愿望。他既舍不得放弃衮衮公服,又想远离血的现实,只得追求一种“仕隐”的境界。《之宣城出新林浦向板桥》一诗中显现出来的就是感激皇恩安于荣仕和远隔嚣尘畏祸全身的这种矛盾心理。在宣城任上,谢朓将他的诗歌创作推向了数量和艺术的高峰。因又被后人称为“谢宣城”。
建武四年(497年),谢朓被任命为齐明帝萧鸾庶长子晋安王萧宝义的镇北将军府谘议、兼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这时萧鸾已身染沉疴,而北魏军队常渡江骚扰,南北兵刃数次相接。当时谢朓岳父王敬则任会稽太守。因为他是齐武帝的心腹猛将,所以萧鸾对他很不放心,加重兵以监视。王敬则怖惧万状,深感大祸临头。他的第五个儿子王幼隆派人到南东海治所与谢朓密谈。谢朓怕自己被卷入,扣住来人,径自告发。
王敬则被族灭后,永泰元年(498年),谢朓因功升任尚书吏部郎。
齐明帝死了以后,东昏侯萧宝卷即位,这位新皇帝奢侈无道,国家混乱,官场腐败。东昏侯永元元年(499年),江祏等人协助始安王萧遥光谋取帝位,想废东昏候。始安王派遣心腹刘沨,去见谢朓,拉他一齐参与这件事。但谢朓认为自己受恩于明帝,东昏候虽然无道,但毕竟是明帝之子,所以不肯答应,并且将江祏等人的私谋,告诉了别人。江祏等人对他恨之入骨,再加上以前谢朓因为人高傲,曾经讽刺过江祏、刘沨等,因此他们便寻找机会加害于他。
永元元年(499年),江祏等人便联合始安王恶人先告状,诬告谢朓欲谋反。东昏侯是个糊涂皇帝,便将谢朓再次打入大狱。不久他就死在狱中,年仅三十六岁。
今存诗二百余首,多描写自然景物,间亦直抒怀抱,诗风清新秀丽,圆美流转,善于发端,时有佳句;又平仄协调,对偶工整,开启唐代律绝之先河。在“竟陵八友”中,他的诗歌成就最高。谢朓在西邸创作的诗歌,题材比较狭窄,除了游宴应酬之外,就是咏物,如《咏风》、《咏竹》等。这类咏物诗虽略有寄托,但主要是求其形似。还有不少是模拟汉魏晋宋的乐府民歌。这部分作品虽然不曾反映重大的社会内容,但表现闺情,具有一定的生活气息。自从随府赴荆州以后,他的诗歌创作有了新的开拓,特别是经历了政治风波,出任宣城太守以后他的诗歌无论内容或者形式,都取得了新的成就,他不仅创作了大量的山水诗,表现山川之美和自己的生活感受,还创作了诸如《赛敬亭山庙喜雨》、《赋贫民田》等诗歌,反映了一定的社会现实。
谢朓诗歌创作的主要成就是发展了山水诗。晋宋以后,山水文学产生了,但多少还受玄言诗的影响,总带点玄理。谢灵运的山水诗就是如此。谢朓和谢灵运同族,世称“二谢”,谢灵运为大谢,谢朓为小谢。小谢诗学大谢,都善于模山范水,以山水诗见长;但二人的诗境和诗味却有别。大谢的山水诗仍然带有一些玄言色彩,小谢的山水诗则抒发了思想感情,玄言诗的影响差不多已被消除殆尽。谢朓的山水诗把描写景物和抒发感情自然地结合起来。他浮沉于政治旋涡之中,目睹仕途的险恶和现实的黑暗,因此常常通过对景物的描写,表现出对于宦途的忧惧和人生的苦闷。
《暂使下都夜发新林至京邑赠西府同僚》中写道:“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徒念关山近,终知返路长。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苍苍。引领见京室,宫雉正相望”,“常恐鹰隼击,时菊委严霜。寄言罻罗者,寥廓已高翔。”正表现了这种彷徨的心情,诗中的景物也因此笼罩了凄凉的气氛。他一生游宦于诸王府邸之间,不能不写些“颂帝功”、“颂藩德”的应命之作。这类作品也常常通过景物来表现颂扬之意。《随王鼓吹曲十首》中的《入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逶迤带绿水,迢递起朱楼”,既是一曲颂歌,也是一幅壮丽的图画。不管是何种情感意趣,都可以借山川景物来表现,而且达到情景交融的境界,这是谢朓诗歌的重要特点,也是他对于诗歌艺术发展的重要贡献。
谢朓主张“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南史·王昙首传附王筠传》),他的诗歌创作正是贯彻了这一审美观点。要达到“圆美流转”,声律是一个重要因素。他把讲究平仄四声的永明声律运用于诗歌创作中。因此他的诗音调和谐,读起来琅琅上口,铿锵悦耳。沈约《伤谢朓》写道:“吏部信才杰,文锋振奇响。调与金石谐,思逐风云上。”也说明了音调和谐这一特点。谢朓还善于熔裁,时出警句,最为人称道的有“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朔风吹飞雨,萧条江上来”(《观朝雨》),“鱼戏新荷动,鸟散馀花落”(《游东田》)等,这些警句清新隽永,流畅和谐,对仗工整,体现了"新体诗"的特点。谢朓的短诗也很出色,耐人咀嚼,富于民歌风味。如《玉阶怨》:“夕殿下珠帘,流萤飞复息。长夜缝罗衣,思君此何极!”又如《王孙游》:“绿草蔓如丝,杂树红英发。无论君不归,君归芳已歇!”还有《同王主簿有所思》、《铜雀悲》、《金谷聚》等篇,都是遣词自然、音调和谐、感情含蓄的佳作,收到了小中见大、尺幅千里的艺术效果。这类小诗,对后来的五言绝句的形成和发展有一定影响。
谢朓的辞赋和散文,成就不如诗,但也有值得称道的。现存的几篇赋,如《思归赋》、《游后园赋》、《高松赋》、《杜若赋》等,体制短小,声律调协,富于抒情色彩。赋体自魏晋以后,题材有所扩大,篇幅有所缩小,不事铺张,注重抒情;到了齐梁,由于声律的运用,便逐渐向骈赋过渡。谢朓写物寓意、借景抒情的小赋,正体现了向骈赋过渡的特点。谢朓还写了一些诸如表章□启一类散文,如《文选》所录《拜中军记室辞随王笺》一文,“不悟沧溟未运,波臣自荡;渤澥方春,旅翮先谢。清切藩房,寂寥旧荜,轻舟反溯,吊影独留。白云在天,龙门不见,去德滋永,思德滋深。唯待青江可望,候归艎于春渚;朱邸方开,效蓬心于秋实”,情见乎辞,文情并茂。再如《齐海陵王墓志铭》“风摇草色,月照松光。春秋非我,晓夜何长",也很富于诗情画意。
谢朓是永明诗人的代表,在当世就享有盛名。梁武帝萧衍说:“三日不读谢(朓)诗,便觉口臭。”名重一时的刘孝绰也很推崇谢朓。“常以谢诗置几案间,动静辄讽味”(《颜氏家训·文章》)。他关于声律对仗和写景状物的技巧,对于唐代诗坛有着深刻的影响。杜甫说“谢朓篇堪讽诵”(《寄岑嘉州》),李白更是经常提起谢朓,“解道澄江静如练,令人长忆谢玄晖”(《金陵城西楼月下吟》),"三山怀谢朓,水澹望长安"(《三山望金陵寄殷淑》),“我吟谢朓诗上语,朔风飒飒吹飞雨”(《酬殷明佐见赠五云裘歌》),“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可见李白对于谢朓的倾倒,所以清人王士稹《论诗绝句》说李白“一生低首谢宣城”。谢朓诗歌不仅影响了唐代诗人,而且影响了一代诗风。宋赵紫芝诗云“玄晖诗变有唐风”,严羽也说“谢朓之诗,已有全篇似唐人者”,明胡应麟《诗薮》认为唐人“多法宣城(谢朓)”。
谢朓的五言诗,较早地运用了《四声谱》的成果,并汲取了经呗新声之变的营养。他深有体会地说:“好诗圆美,流转如弹丸。”他的诗善于摄取自然景色中最动人的瞬间,以清俊的诗句,率直地道破自然之美。如《游东田》中的“远树暖阡阡,生烟纷漠漠。鱼戏新荷动,鸟散馀花落”,《和徐都曹出新林渚》中的“结轸青郊路,回瞰苍江流。日华川上动,风光草际浮”,《治宅》中的“辟馆临秋风,敞窗望寒旭。风碎池中荷,霜剪江南绿”等等。在盛唐王维等五言诗出现之前,可以说是诗苑的上品了。
因而,沈约十分服膺谢朓的五言诗,盛赞道:“二百年来无此诗也。”萧衍在称帝后还追慕不已,说谢朓的诗“三日不读,便觉口臭”。所以,谢朓的五言新诗,是“永明体”的旗帜,而谢朓则是南齐诗人的冠冕。
建武二年(495年)夏日,谢朓出任宣城(今安徽宣城)太守,实现了他“凌风翰”,“恣山泉”的愿望。他既舍不得放弃衮衮公服,又想远离血的现实,只得追求一种“仕隐”的境界。《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一诗中,“既欢怀禄情,复协沧州趣。嚣尘自兹隔,赏心于此遇。虽无玄豹姿,终隐南山雾”。就是这种矛盾心理的显现。在宣城任上,谢朓将他的诗歌创作推向了数量和艺术的高峰。流传至今的诗歌,大多是宣城时期流传下来的。所以谢朓又被后人称为“谢宣城”。
《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向被人们论为独步之作:“灞涘望长安,河阳视京县。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复春洲,杂英满芳甸。去矣方滞淫,怀哉罢欢宴。佳期怅何许,泪下如流霰。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
这时候谢朓的诗歌除了“语皆自然流出”(刘熙载《艺概》),依然清新自然外,还将佛、道的哲理自然地织入诗篇,使人读来“觉笔墨之中,笔墨之外,别有一段深情妙理”(沈德潜《古诗源》),因此每有篇什,皆臻绝唱。钟嵘在《诗品》中说,谢朓的诗歌“至为后进士子所嗟慕”,想见其在当时曾风靡诗坛,对文风有推动的作用。
现存谢朓诗二百多首,其中山水诗的成就很高,观察细微,描写逼真,风格清俊秀丽,一扫玄言余习。写景抒情清新自然,意境新颖,富有情致,且佳句颇多。如“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天际识归舟,云中辩江树”(《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游东田》)等,至今脍炙人口。
《隋书·经籍志》有《谢朓集》12卷,《谢朓逸集》1卷,均佚。明人收集遗佚,重为编定,刻本甚多。通行本有《四部丛刊》影明抄本。今人郝立权有《谢宣城诗注》,曹融南有《谢宣城集校注》。
谢公宅位于当涂青山,为南朝宣城太守谢脁故宅。环宅皆流泉奇石,摩崖石刻。谢脁诗、书、文俱佳,尤擅五言山水诗,有山水诗祖之称,李白对其推崇备至,曾明确表示死后要与谢脁结为“异代芳邻”,留下了文坛千古佳话。
马鞍山市博物馆谢朓雕塑,雕塑家唐亚明根据谢朓诗境创作的谢朓像。
谢朓高祖谢据为谢安之兄,祖父谢述,吴兴太守,祖母是史学家范晔之姐。父亲谢纬,
散骑侍郎,母亲为宋文帝之女长城公主。
《南齐书·列传第二十八》
谢朓,字玄晖,陈郡阳夏人也。祖述,吴兴太守。父纬,散骑侍郎。朓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解褐豫章王太尉行参军,历随王东中郎府,转王俭卫军东阁祭酒,太子舍人、随王镇西功曹,转文学。
子隆在荆州,好辞赋,数集僚友,朓以文才,尤被赏爱,流连晤对,不舍日夕。长史王秀之以朓年少相动,密以启闻。世祖敕曰:「侍读虞云自宜恒应侍接。朓可还都。」朓道中为诗寄西府曰:「常恐鹰隼击,秋菊委严霜。寄言罻罗者,寥廓已高翔。」迁新安王中军记室。朓笺辞子隆曰:「朓闻潢污之水,思朝宗而每竭;驽蹇之乘,希沃若而中疲。何则?皋壤摇落,对之惆怅;岐路东西,或以呜悒。况乃服义徒拥,归志莫从,邈若坠雨,飘似秋蒂。朓实庸流,行能无算,属天地休明,山川受纳,褒采一介,搜扬小善,舍耒场圃,奉笔菟园。东泛三江,西浮七泽,契阔戎旃,从容宴语。长裾日曳,后乘载脂,荣立府廷,恩加颜色。沐发晞阳,未测涯涘;抚臆论报,早誓肌骨。不悟沧溟未运,波臣自荡;渤澥方春,旅翮先谢。清切蕃房,寂寥旧荜。轻舟反溯,吊影独留,白云在天,龙门不见。去德滋永,思德滋深。唯待青江可望,候归?艎于春渚;朱邸方开,效蓬心于秋实。如其簪履或存,衽席无改,虽复身填沟壑,犹望妻子知归。揽涕告辞,悲来横集。」
寻以本官兼尚书殿中郎。隆昌初,敕朓接北使,朓自以口讷,启让不当,见许。高宗辅政,以朓为骠骑谘议,领记室,掌霸府文笔。又掌中书诏诰,除秘书丞,未拜,仍转中书郎。出为宣城太守,以选复为中书郎。
建武四年,出为晋安王镇北谘议、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启王敬则反谋,上甚嘉赏之。迁尚书吏部郎。?朓上表三让,中书疑?朓官未及让,以问祭酒沈约。约曰:「宋元嘉中,范晔让吏部,朱修之让黄门,蔡兴宗让中书,并三表诏答,具事宛然。近世小官不让,遂成恒俗,恐此有乖让意。王蓝田、刘安西并贵重,初自不让,今岂可慕此不让邪?孙兴公、孔觊并让记室,今岂可三署皆让邪?谢吏部今授超阶,让别有意,岂关官之大小?捴谦之美,本出人情,若大官必让,便与诣阙章表不异。例既如此,谓都自非疑。」朓又启让,上优答不许。
朓善草隶,长五言诗,沈约常云「二百年来无此诗也。」敬皇后迁祔山陵,朓撰哀策文,齐世莫有及者。
东昏失德,江祏欲立江夏王宝玄,末更回惑,与弟祀密谓朓曰:「江夏年少轻脱,不堪负荷神器,不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贵,政是求安国家耳。」遥光又遣亲人刘沨密致意于朓,欲以为肺腑。朓自以受恩高宗,非沨所言,不肯答。少日,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事,朓惧见引,即以祏等谋告左兴盛,兴盛不敢发言。祏闻,以告遥光,遥光大怒,乃称敕召朓,仍回车付廷尉,与徐孝嗣、祏、暄等连名启诛朓曰:「谢朓资性险薄,大彰远近。王敬则往构凶逆,微有诚效,自尔升擢,超越伦伍。而溪壑无厌,着于触事。比遂扇动内外,处处奸说,妄贬乘舆,窃论宫禁,间谤亲贤,轻议朝宰,丑言异计,非可具闻。无君之心既着,共弃之诛宜及。臣等参议,宜下北里,肃正刑书。」诏:「公等启事如此,朓资性轻险,久彰物议。直以雕虫薄伎,见齿衣冠。昔在渚宫,构扇蕃邸,日夜纵谀,仰窥俯画。及还京师,翻自宣露,江、汉无波,以为己功。素论于兹而尽,缙绅所以侧目。去夏之事,颇有微诚,赏擢曲加,逾迈伦序,感悦未闻,陵竞弥着。遂复矫构风尘,妄惑朱紫,诋贬朝政,疑间亲贤。巧言利口,见丑前志。涓流纤孽,作戒远图。宜有少正之刑,以申去害之义。便可收付廷尉,肃明国典。」又使御史中丞范岫奏收朓,下狱死。时年三十六。
朓初告王敬则,敬则女为朓妻,常怀刀欲报朓,朓不敢相见。及为吏部郎,沈昭略谓朓曰:「卿人地之美,无忝此职。但恨今日刑于寡妻。」朓临败叹曰:「我不杀王公,王公由我而死。」
《南史·列传第九》
朓,字玄晖,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为齐随王子隆镇西功曹,转文学。
子隆在荆州好辞赋,朓尤被赏,不舍日夕。长史王秀之以朓年少相动,欲以启闻。
朓知之,因事求还,道中为诗寄西府曰:“常恐鹰隼击,时菊委严霜,寄言渼罗者,寥廓已高翔”是也。仍除新安王中军记室。朓笺辞子隆曰:朓闻横污之水,思朝宗而每竭;驽蹇之乘,希沃若而中疲。何则?皋壤摇落,对之惆怅,歧路东西,或以呜悒。况乃服义徒拥,归志莫从,邈若坠雨,飘似秋蒂。朓实庸流,行能无算,属天地休明,山川受纳,褒采一介,搜扬小善,故得舍耒场圃,奉笔兔园。东泛三江,西浮七泽,契阔戎旃,从容䜩语。长裾日曳,后乘载脂,荣立府廷,恩加颜色,沐发晞阳,未测涯埃,抚臆论报,早誓肌骨。不悟沧溟未运,波臣自荡,渤澥方春,旅翮先谢。清切藩房,寂寥旧荜,轻舟反溯,吊影独留。白云在天,龙门不见,去德滋永,思德滋深。唯待青江可望,候归艎于春渚;朱邸方开,效蓬心于秋实。如其簪屦或存,衽席无改,虽复身填沟壑,犹望妻子知归。揽涕告辞,悲来横集。
时荆州信去倚待,朓执笔便成,文无点易。
以本官兼尚书殿中郎。隆昌初,敕朓接北使,朓自以口讷,启让,见许。明帝辅政,以为骠骑谘议,领记室,掌霸府文笔。又掌中书诏诰,转中书郎。出为晋安王镇北谘议、南东海太守,行南徐州事。启王敬则反谋,上甚赏之,迁尚书吏部郎。朓上表三让。中书疑朓官未及让,以问国子祭酒沈约。约曰:“宋元嘉中,范晔让吏部,朱修之让黄门,蔡兴宗让中书,并三表诏答。近代小官不让,遂成恒俗,恐有乖让意。王蓝田、刘安西并贵重,初自不让,今岂可慕此不让邪?孙兴公、孔觊并让记室,今岂可三署皆让邪?谢吏部今授超阶,让别有意,岂关官之大小。捴谦之美,本出人情,若大官必让,便与诣阙章表不异。例既如此,谓都非疑。”朓让,优答不许。
朓善草隶,长五言诗,沈约常云“二百年来无此诗也”。敬皇后迁祔山陵,朓撰哀策文,齐世莫有及者。
东昏失德,江祏欲立江夏王宝玄,末更回惑,与弟祀密谓朓曰:“江夏年少,脱不堪,不可复行废立。始安年长入纂,不乖物望。非以此要富贵,只求安国家尔。”遥光又遣亲人刘沨致意于朓。朓自以受恩明帝,不肯答。少日,遥光以朓兼知卫尉事,朓惧见引,即以祏等谋告左兴盛,又说刘暄曰:“始安一旦南面,则刘沨、刘晏居卿今地,但以卿为反复人尔。”暄阳惊,驰告始安王及江祏。始安欲出朓为东阳郡,祏固执不与。先是,朓常轻祏为人,祏常诣朓。朓因言有一诗,呼左右取,既而便停。祏问其故,云:“定复不急”。祏以为轻己。后祏及弟祀、刘沨、刘晏俱候朓,朓谓祏曰:“可谓带二江之双流”,以嘲弄之。祏转不堪,至是构而害之。诏暴其过恶,收付廷尉。又使御史中丞范岫奏收朓,下狱死,时年三十六。临终谓门宾曰:“寄语沈公,君方为三代史,亦不得见没。”
初,朓告王敬则反。敬则女为朓妻,常怀刀欲报朓。朓不敢相见。及当拜吏部,谦挹尤甚,尚书郎范缜嘲之曰:“卿人才无惭小选,但恨不可刑于寡妻。”朓有愧色。及临诛,叹曰:“天道其不可昧乎!我虽不杀王公,王公因我而死。”朓好奖人才,会稽孔觊粗有才笔,未为时知,孔圭尝令草让表以示朓。朓嗟吟良久,手自折简写之,谓圭曰:“士子声名未立,应共奖成,无惜齿牙余论。”其好善如此。朓及殷睿素与梁武以文章相得,帝以大女永兴公主适睿子钧,第二女永世公主适朓子谟。及帝为雍州,二女并暂随母向州。及武帝即位,二主始随内还。武帝意薄谟,又以门单,欲更适张弘策子,弘策卒,又以与王志子讠因。而谟不堪叹恨,为书状如诗赠主。主以呈帝,甚蒙矜叹,而妇终不得还。寻用谟为信安县,稍迁王府谘议。时以为沈约早与朓善,为制此书云。
陈郡谢氏出过很多有名的诗人,诸如谢安、谢道韫(女)、谢灵运、谢庄、谢混、谢惠连等,都长于写景,每有清新风格。谢朓秉承家风,“善草隶,长五言”,与谢灵运并称“大小谢”。永明年间,谢朓和王融、任昉、沈约、陆倕、范云、萧琛、萧衍等8人并称“竟陵八友”。他们的诗歌创作,在体制和声韵上都有创新,历来被文学史家们称为“永明体”新诗,在“八友”中,他的成就最高。
南朝梁武帝萧衍:“三日不读谢(朓)诗,便觉口臭。”(《本事诗》)
南朝沈约《伤谢朓》:“吏部信才杰,文锋振奇响。调与金石谐,思逐风云上。岂言陵霜质,忽随人事往。尺璧尔何冤,一旦同丘壤。”
唐代李延寿《南史·谢朓传》:“少好学,有美名,文章清丽。”
唐代李白《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秋夜板桥浦泛月独酌怀谢朓》:“玄晖难再得,洒酒气填膺。”《送储邕之武昌》:“诺为楚人重,诗传谢朓清。”
唐代杜甫《寄岑嘉州》:“谢朓每篇堪讽诵。”
唐代刘长卿《奉和赵给事使君留赠李婺州舍人兼谢舍人别驾之什》:“玄晖翻佐理,闻到郡斋频。”
唐代李商隐《和韦潘前辈七月十二日夜泊池州城下先寄上李使君》:“正是澄江如练处,玄晖应喜见诗人。”《怀求古翁》:“谢朓真堪忆,多才不忌前。”
宋代唐庚《语录》:“诗至玄晖,渐有唐风。”
宋代赵师秀《秋夜偶成》:“辅嗣易行非汉学,玄晖诗变有唐风。”
宋代严羽《沧浪诗话》:“谢朓之诗,已有全篇似唐人者。”
明代胡应麟《诗薮》:“玄晖为唐调之始,唐人多法宣城”。
清代王士祯《五言诗凡例》:“齐有元晖,独步一代。”《渔洋精华录》卷二《戏仿元遗山论诗绝句三十二首》其三:“青莲才笔九州横,六代淫哇总废声。白纻青山魂魄在,一生低首谢宣城。”
清代吴淇《六朝选诗定论》:“齐之诗以谢朓称首,其诗极清丽新警,字字得之苦吟。较之梁,惟江淹仿佛近之,而沈约、任昉辈皆不逮,遂以开唐人一代之先。”
唐代著名诗人李白,在《宣州谢朓楼饯别校书叔云》中吟道:“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俱怀逸兴壮思飞,可上九天揽明月。”这是对谢朓诗歌的最恰当的评价。李白自己一生追求的便是像谢朓诗歌所体现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清新自然的艺术风格。此外谢朓的诗歌,对盛唐“诗佛”王维、“诗圣”杜甫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一切都充分说明了谢朓在我国诗歌艺术的发展史上,有着特殊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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